第6章 《货舱密谋》
林翠翠的指甲深深掐进陈明远手臂时,头顶甲板正传来整齐的跪拜声:恭请万岁爷圣安!那声浪震得货舱木梁簌簌落灰,张雨莲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又被上官婉儿死死捂住嘴。四人蜷缩在腌货堆里,透过松动的船板缝隙,清晰看见一双明黄缎面的靴子踏过舷梯——距离他们藏身处不过三丈。
这不可能...陈明远盯着自己身上的粗布短打,腕间江诗丹顿早已不翼而飞。三小时前他们还在上海外滩的游艇会,此刻却挤在散发着鱼腥味的木箱间。张雨莲的香奈儿套装变成了藕荷色对襟衫子,上官婉儿的铂金包化作青布包袱,最要命的是林翠翠——她无意识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让月白襦裙的系带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那枚朱砂胎记。
陈总您看!上官突然拽过他的手腕。借着缝隙透入的晨光,陈明远发现自己掌纹竟变成了陌生的交错线,虎口处多出道陈年刀疤。货舱深处忽然传来铁链响动,二十步外竟锁着几个戴木枷的犯人,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都别动。上官婉儿突然压低声音,从发间拔下根银簪。她指尖翻飞间,簪头竟旋出截细如发丝的钢针。陈明远还没反应过来,这位于哥伦比亚大学读过mbA的首席秘书已撬开身旁木箱——整箱胭脂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茜色。
林翠翠突然轻呼:这是扬州谢馥春的...话未说完便被张雨莲掐住手腕。这位素来温婉的财务总监此刻面白如纸:你们闻不到吗?这根本不是普通胭脂...她指尖沾了些粉末,在木板上写出分子式c20h12o5——苏丹红的现代化学式。
甲板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查舱!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陈明远猛地合上箱盖,四人滚进角落的渔网堆。透过网眼,他们看见个穿石青补服的太监举着灯笼,正用长指甲划过那些胭脂箱。
当灯笼幽光扫过渔网时,林翠翠的珍珠耳坠突然坠地。清脆的声里,太监惨白的脸猛地转向黑暗。谁在那儿?他兰花指翘起的样子让陈明远想起故宫藏品里的宦官画像。千钧一发之际,货舱深处传来囚犯的咳嗽声。
作死的贱皮子!太监骂骂咧咧转向声源处。四人趁机摸到舱门,却发现外头站着两排带刀侍卫。上官婉儿突然扯松自己的衣领,在陈明远惊愕的目光中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裙裾上。
想要活命就听我的。她抓起把胭脂涂在林翠翠颈侧,声音比平时做并购方案时还要冷静:从现在起,我们是苏州织造局送来的人。
舱门被踹开的瞬间,陈明远看见上官婉儿挺直脊背走出去——那姿态竟与养心殿玻璃画里的嫔妃如出一辙。最骇人的是当她开口时,竟带着地道的吴侬软语:这位公公,我们姑娘犯了咳血之症,可否行个方便?
灯笼照出她掌心某物,太监突然像被烫到般连退三步。陈明远终于看清,那是枚鎏金铜牌,上面刻着个他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满文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