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的人再度敲了几下。
许悦溪不用想也知是谁在敲门,无奈放下筷子,走去打开门:
“童掌柜,不是我爹赚了银子就嫌工钱少,可这都年底了,你再怎么着,也得给他几天时间喘口气吧?”
童掌柜刚到嘴边的涨工钱这话,顿时咽了回去,他提着礼物进了小院,见许悦溪全家正在吃饭,苦着脸道:
“唉,这不是都快年底了,好几户人家都想请你到家中做一桌宴席。
又有些老饕打算定几桌雅间,就等着你松口……”
他再想想许仲平时的确挺好说话,还给他面子,酒楼里的厨子伙计个个都夸许仲脾气好。
童掌柜瞅瞅慢吞吞吃着东西的许仲,犹豫了下:
“官学食堂放假十天呢,要不分一半给童记酒楼?
工钱绝不会少你的,要什么食材,我都尽量满足,亲自去买!”
许仲听到食材两个字,眸子闪了闪:
“哪五天?先说好,我不去别人家掌勺,那一个个下人鼻孔朝天的,我看了犯恶心。”
程瑶面无表情瞪他一眼。
正吃着兔肉火锅呢!
许仲讪讪一笑,讨好地抢过许空山捞起的肉片,放到程瑶碗里。
童掌柜一口答应下来,他还嫌许仲到别人家掌勺,对童记酒楼没什么好处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除夕前两天和后两天,包括除夕当天,一共五天!
你是不知道,好些吃惯了你手艺的人家,更想在酒楼吃团圆饭……”
许仲:“……你还真会挑时间啊。”
除夕前后五天,可是他上辈子最忙的时候。
现代不乐意在家自个儿做饭的人数不胜数。
又得买食材又得下厨还得收拾残局……不如花点钱上私厨吃一顿好的。
许仲本以为古代更看重家族观念和团圆大不相同,除夕当天更多在家吃。
谁知在哪儿都不缺过年爱在外头吃的人。
童掌柜将大礼送到许悦溪手中,眼巴巴地瞅着许仲,再瞅瞅许悦溪,就盼着许悦溪替他说上一句。
许悦溪没有说话,等着她爹自个儿拿主意。
许仲沉吟了下:“除夕当天不成,我们还得回山北村吃团圆饭。”
童掌柜眼珠子一转:“吃一整天吗?”
“……上午。”
童掌柜欢快定了许仲除夕当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欢欢喜喜走人了。
许悦溪等人走后,拆开童掌柜送来的大礼:
“嚯!五斤嫩牛肉!他这犯法了吧?会被抓吗?”
许空山摇摇头:“可能是北疆那边运来的,专门用来吃的牛肉。
我之前在渡远寺摆摊卖烧烤时,有人问过牛肉能烤吗,第二天自个儿带了两斤上好的牛肉托我烤了,就是辗转托人从南北商贾手中买来的。”
许悦溪这才放下心,坐下支起脸看着亲爹。
许仲无奈起身:“行行行,我切两斤煮着吃。
两斤做成即拿即食放牛肉干放你的空间里。
另外一斤卤起来,带回家里给你爷奶大伯三叔他们尝尝鲜。”
“好哦!”
不止许仲一家在为除夕团圆饭做准备,许老汉和许老大许老三还在山里烧炭,何秀云就带着两个儿媳和孙儿孙女早早忙活起来。
“今年许仲一家子都改好了,不是以前那样的混账性子。
三家人吃个团圆饭,就当从前那些事都过去了,往后都向前看,好好赚银子过安生日子。”
听了何秀云的话,孙禾和孟倩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嫌弃许仲一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吃白饭不干活,天天惹来麻烦事让两个兄弟擦屁股,还偷银子借银子死活不肯还!
谁知分了家后,许仲一家琢磨出什么赚钱的法子,从没落下过两个兄弟家里,甚至为堂兄弟堂姐妹做尽了打算。
这一桩桩一件件,孙禾和孟倩都看在眼里。
孙禾笑着扶何秀云坐下:“娘,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总不能永远惦记着糟心事不是?
说起来,望野的事,我还没有正式谢过溪儿他们呢,正好趁吃团圆饭,好好说道说道。”
孟倩看一眼削着萝卜皮的许孟九,不停点头。
何秀云活了这么多年,日子早就没了盼头,就盼着几个儿子各自过好日子,安稳踏实平安一生。
以前因着许仲一家子的缘故,闹得其他两家也家宅不宁。
眼下可算能得偿所愿了。
何秀云当即掏了半两银子,领着家里的人到陈家买了鸡鸭,又到几个村子中间的集市买了一大块猪肉,和盐油等调料。
许望野挑着箩筐慢慢走在后面,不时看看同行的山北村人。
个个在寒风中搓着手走着,脸上带笑,篮子里挎着肉。
其中就有李木匠的娘子张巧儿。
她看到何秀云,揣着篮子走来,翻出一大块豆腐塞进许望野挑着的箩筐里,笑道:
“何婶,这豆腐是我和徐婶亲手磨的,一股子豆香呢,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何秀云没有拒绝,递过几个芋头:
“刚买的,不值几个钱,你拿去焖在火里,给你娘尝尝看,她年轻的时候,可喜欢焖芋头和红薯了。”
张巧儿推了几次都没成,只得无奈收下。
日子一晃而过。
除夕当天,山北村家家炊烟袅袅。
许老大家头一回这么热闹。
许仲掌勺,许老汉许老大许老三许闻风和许望野打下手,切菜洗菜剥蒜刨姜……忙得不亦乐乎。
何秀云就和三个儿媳,以及怀着身子的郑袖坐在屋里,烤着炭火,不时招呼正在堆雪人的小孩子别冻着。
许悦溪回头应了声,招呼许孟九再团些雪球:
“要堆得高高的,比她们堆的更高!”
许凝云轻哼一声,才不跟小孩计较,和许朝晴商量拿石子给雪人当眼珠子。
吕惊默默递过去捡来的石子。
许悦溪眼尖瞅见,赶忙制止:“不行,你们耍赖皮!大哥,大哥你快来帮我!”
院门大敞着,许空山正领着几个调皮鬼在门外打雪仗。
他一边抓起雪团,一边回道:“我没空!这几个小坏蛋合起伙来欺负我……
哎呦!溪儿快来帮我打回去!”
欢声笑语间,村子里到处都是饭菜肉香。
与此同时,琼州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