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方分化明显，落脚地得留人。
许老大带上许闻风和吕惊排队挑水去了，许仲和许老汉许老三，以及程家吕家人待在落脚地捡柴砍柴。
同时看一群女眷，围着小明澄和郑袖闲聊，干些杂活。
许仲听了霍秀才那番话，放下手底下的活计，和许老三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许老三担心许仲这一去，反倒激化了矛盾：“要不我去？”
许老汉没有吭声，大步往里正那边走了。
许仲朝同样站起的程瑶笑了笑，随口应付了一句：
“没事，我去就成，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抢不抢的，空山悦溪是个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许老三心道也是，许空山又不是第一次抢野鸡野菜，爹和里正都有充足的应对经验。
更别提里正现在挺信任许悦溪，应当不会有事。
许老三见许仲和程瑶并肩走向里正，到娘身边安抚了几句后，拍了下坐在孟倩身边许梦章的脑袋：
“跟我一起砍柴去。”
许梦章正好奇探头打量奶呼呼的澄澄，被爹拍了下，悻悻起身干活。
期间不忘往左瞅澄澄，往右瞧二叔爷爷和里正他们争论。
里正第一反应，不是和以前一样质问许仲，而是冷静地道：
“你说许空山抢了野鸡和野菜？饭怎么吃都行，这话可不能乱说。”
许空山进了官学后，可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
更别提许空山家里不缺吃食，不可能为了野鸡和野菜，闹出麻烦事。
霍秀才看了眼白棠。
白棠当即站出来，大声喊道：
“我亲眼看到的，亲身经历的！里正要是不信，还能问朱文，和丁武。
丁武可跟许家没什么大过节，他不可能没事找事！”
回来路上，他都和朱文丁武说好了。
今天势必要逼许空山交出野鸡，不然整个逃荒队伍，还真让许家人当上老大了。
里正视线一扫，见丁武在人群里默默点头，微皱了下眉头。
朱文也就算了，村里人都知道他和许空山一家有过节。
可丁武在村里，也算是老实，还跟许元做过米粉呢。
他不太可能故意坑许空山。
里正迟疑之际，白棠继续哭诉：“里正，你是不知道，我和朱文被许空山欺负的有多惨。
逃荒路上休息时，每每去附近林子里山里挖野菜，许空山就跟在我们后边。
我们看上的野菜野果，都被他抢先一步摘了去，还有……”
张巧儿挤在人堆里，亲耳听到他说了一连串，狐疑地道：
“那你怎么不早点和里正说？第一次，就该说与里正听，请里正给你做主。”
白棠满脸委屈，哀嚎道：
“李娘子，不是我不说，是许空山威胁我，不让我说啊！
这次也是一样，许空山抄起把砍柴刀对准我们，还说他家得带路，里正不可能赶他们家出逃荒队伍。
可……可那只野鸡，是朱文好不容易看到的，我家和朱家十几天没吃过肉，我们实在忍不下去，这才来求霍秀才做主！”
白棠往霍秀才身后躲了躲，小声问：
“里正，您在村里行事可公正了，应该不会偏袒许空山的，对吧？”
里正脸色骤然铁青。
白棠话里话外都在骂他不公正。
当他是个听不懂话的蠢货不成？
霍秀才环视一圈，见好些村人看向里正和许家人的眼神都变了，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
他笑着安抚了白棠，慢声道：“里正的人品，我们都清楚，他不可能故意偏袒谁家。
这件事，的确是许空山做的不对，但都是一村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家、程家和吕家人被赶出队伍等死……
要不这样，许仲劝许空山交出强抢来的野鸡和野菜，再让许悦溪将地图交给里正保管。
这事，就怎么算了，如何？”
许仲翻了不止一次白眼。
欺负他可以，欺负他娘子和三个儿女可不行！
要不是程瑶拦着他，他早就冲上去，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
程瑶一一扫过近处远处众人的脸。
近处，许老汉、张巧儿、王老汉（也就是王栓子他爹）……张张脸上都是狐疑与不信。
许老汉都没转头骂许仲怎么养的儿子，低声咕哝：
“放他爹娘的狗屁！许空山现在做得出这种事，我一句话不说就打断许仲的腿！”
许仲再怎么混账，到底是他儿子。
都能狠心打断儿子的腿，足以说明许老汉对许空山的信任。
至于其他人的神情，程瑶一一记在心里，在里正为难时，慢吞吞地道：
“人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不如等空山溪儿他们回来，两边问过后，再说也不迟。”
前面那句，大部分人没听懂。
但后头的话，谁都听得明白。
朱文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我们的话不可信，说我们故意针对许空山？
我还要说你是许空山他娘，说的话不可信呢！”
许仲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要两边对过话后才能分辨，不然回头你又得说里正处事不公了。”
白棠见里正不吭声，似在考虑程瑶和许仲的话，偏偏他又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他下意识看向霍秀才。
霍秀才察觉白棠和朱文求助的目光，隐隐意识到不太对劲。
但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里正，等许空山他们回来对峙，不是不可以。
只是许空山当初就打断过朱文的腿，我担心他一回来，再度威胁欺负朱文和白棠。”
霍秀才字句似在为里正着想：
“况且里正对许悦溪的态度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为免里正偏听偏信许悦溪一人的话，也为了不影响里正在村人心中的威信。
我建议，如若这事当真是许空山所为，里正就得按先前说的那样，即刻将许家、程家、吕家三家，赶出逃荒队伍！”
白棠赶忙接话附和：“就是啊，里正，不闹事的规矩，可是你亲口定下的，也得了所有人的同意。
你可不能说到做不到，偏心许家，欺负我们啊！不然，谁还敢跟里正一起逃荒？”
话一撂下，当即有好几个人出声应和。
里正被架在火上烤，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