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悦溪领着人不知道在挖什么东西,白家的人得霍秀才暗示,无意间路过打算瞧上两眼。
白家的人走到近前,听了许悦溪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扭头就回去了。
许悦溪收回视线,见许老三还在看她,继续说道:
“没事了,三叔,你去休息吧。”
许老三心里纳闷,但没有多问,转头拎着锄头放回车厢。
许悦溪蹲在坑边看了又看,煤炭不是一挖一大块?
挖了快一米,都没见其他煤炭,很可能煤炭是被人从别的地方运来,不慎意外遗落的。
她将三个小孩刨出的煤炭收进空间,转过身就见自家一群人都动了起来。
今天办满月酒,许仲掌勺。
人太多,五家的锅全用上了。
许仲就在几个锅边来回游走,这边熬鸡油拿来煎鱼,那边烧腊猪蹄去毛……最后一口大锅煮饭,并交代许闻风看火候,随时添柴。
何秀云、许老大、许孟九和程佑经常下厨,尤其何秀云,帮厨的经验丰富,一人管着一口大锅,有问题就喊许仲去看。
半个时辰后,一道道香味充斥落脚地。
肉香,菜香,饭也香。
就连里正,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里正家的月芽,更是直勾勾盯着许家那边,低声一遍遍问“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里正肚子咕噜噜作响,同时唉声叹了口气。
他都能想到,今天这一遭过后,有多少人私底下眼红妒忌许悦溪一家。
不过厨艺好,又不是许仲的错。
他总不能让许仲别把饭菜烧的太香吧?
里正正沉吟间,许悦溪笑着走过来,顺手摸了下眼巴巴看着她的月芽的脑袋:
“里正,饭菜熟了,请你们去吃酒。只是毕竟在逃荒路上,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就地取的材,你千万别嫌弃。”
里正微微摇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会嫌弃。”
他交代家人几句后,按先前说好的,和月芽一起去吃许老大家许明澄的满月酒。
见许悦溪没跟上来,里正特地放慢了脚步。
许悦溪指了下林秀才和林陵:“我还得喊上几个人,你们先去找个位置坐好。”
里正没有再等。
他还在琢磨该拿白棠、朱文怎么办。
污蔑人,程度不轻不重。
反正比偷盗粮食银子,断了人生路要轻。
可要是就这么揭过,许空山不就白白被冤枉了?
但话又说回来,许空山从前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村里人当时或看在许家人的份上,或得自认倒霉没多做计较。
现在总不能白棠和朱文稍稍闹出点事,就将两家都赶出队伍……
——这也是霍秀才,以及白棠朱文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山北村的人以前对许悦溪一家颇多忍让。
现在为了点小摩擦,里正就将两家赶出队伍,让别的人家怎么想?
里正纠结的时候,许悦溪分别到林秀才家、李木匠两家、老刘家、王栓子家、陈寡妇家等,和许家关系不错的人家招呼了一声。
别的不说,鸡汤、鱼汤拌饭,还是够吃的。
其他人爽快答应,陈寡妇略作犹豫,也牵着女儿循着香味过来。
她一个寡妇带个女儿,本就容易遭人惦记。
为免被盯上,陈寡妇从逃荒以来,就紧紧跟在里正一家旁边。
晚上睡觉,都带着孩子,睡在里正家月芽的不远处。
吃食上更是谨慎再谨慎,都吃的是提前准备好的干粮,不掺半点荤腥。
逃荒这么久以来,她家是真真正正没吃过肉。
眼瞧女儿又饿又馋却懂事地继续啃冷硬的窝窝头,陈寡妇心疼得很。
许家这一遭满月酒,也算是陈寡妇母女俩唯一一次光明正大喝肉汤的机会。
而林陵一家想的就复杂了些。
林秀才和林陵没有前往,去吃饭的是林秀才的娘,和林陵的夫人梁如仙。
林老太心疼儿子和孙子,宁愿自个儿饿着,坚持不肯去。
梁如仙却明白两人的顾虑,温声劝着林老太:
“现在逃荒队伍分成了三伙人,一方以霍秀才的话为准,一方中立,另一方就是支持许悦溪一家,要继续逃荒了。
相公是许空山的同窗,本就被认作是许家一伙的。
但公爹身为村里唯三的秀才,又和霍秀才有旧怨,公然和许家交好,只会使队伍人心更混乱。
不如坚持中立,和里正共进退,稳住队伍大局。”
至于里正……许空山刚刚被冤枉,他去这一趟,相当于安抚。
林老太迟疑地看向村里另外一位何秀才。
何秀才和许家关系一般,没得许家的邀请,却也没有站队霍家,而是听了同行岳父的安排。
老老实实,两不掺和。
“这叫个什么事!”
林老太叹了口气,被梁如仙扶着去吃满月酒了。
梁如仙尝过许仲做的酒酿圆子,又闻了一路的香味,对许仲的厨艺本就期待颇高。
直到被分一碗鱼汤,汤白味鲜肉嫩。
梁如仙浅浅喝了两口后,强忍住囫囵吞完的念头,开始扒饭。
*
落脚地吃着难得的午饭时,程途五个人才进了天岭县城。
赵树谨慎收好路引,望着不算萧条、可也热闹不到哪儿去的县城,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
“得亏我们逃荒之前领了路引,不然连县城都进不来。”
许悦溪回村喊人到县衙排队领路引时,村里人颇有抱怨。
正忙着收拾行李呢,排队领一个不一定用得上的东西,这不纯纯浪费时间?
还是他爹里正一家家地劝,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并当了表率,主动挨家挨户领村人到县衙。
这不,现在不就用上了?
赵叙和赵树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视线瞄着来往的人,嘴上应和道:
“就是啊,刚刚排在前头的好些百姓都被驱逐,我都快吓死了,还以为我们也进不来呢。”
老刘捂着肚子催促道:“先去买两个馒头,顺道打听消息,可别耽搁了时辰。”
霍星承和程途都没什么意见。
霍星承主动开了口:“我另有东西要买,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两个时辰后,进来的那个城门口见。”
不等赵树开口劝上一句,霍星承迫不及待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