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里正没有卖关子,见许家人都看向他,伸手点了点桌子:
“许仲说的那事,我同意了,就按你说的来。
但除去拿田契做抵押外,三个月后你们付不起一百两,还得将青蔗酒的方子给我。”
不等其他人开口,许仲想也不想答应下来:
“曹叔喜欢青蔗酒就好,只可惜我现下不是正店,没有酿酒的资格。
不然我一定再酿几坛好酒,给曹叔送去,全当感激曹叔往后三个月的照拂。”
还是那句话。
溪儿空间里就有不止一百两。
他之所以费这么多心思和曹里正周旋,就图曹里正庇佑他们三个月。
许仲本也不想算计来算计去的,但这不是刚来潭州,没有靠山也没多少熟人,不得不多想想嘛。
三个月后,岭南郡城只怕尘埃落定。
到时候童文五个人来了潭州,给凝云当护卫,顺带保护庄子不闹出事。
同时,他们通过私房菜馆结交了些许贵客,也就不用曹里正再操心了。
曹里正不知道许仲一肚子心思,摆摆手:
“你那青蔗酒,的确比不上……咳咳,我是说味道不比潭州城几处酒楼精酿的陈年好酒,只不过挺有新意,偶尔酌上一小杯,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说着,曹里正遗憾地瞅了许仲一眼。
前两天许仲送他的那瓶青蔗酒,泰半都被那付掌柜喝了去。
那小子看起来是个老实的,不想骨子里还挺狡诈,趁他和老乌叙旧时,一口一杯闷啊!
害得他都还没尝过瘾!
想到这里,曹里正心底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他克制地又看一眼许仲,起身告辞:
“明天早上你记得早起,和我一道前往官府签契书。”
许仲嗯嗯点头,亲自送曹里正到门口,眼睁睁看着他没有回家,而是转道去了曹小虎家。
曹里正一离开,许家人便欢呼出声。
唯独许老汉开始发愁,唉,只盼着曹里正日后知道许仲是在忽悠他,看在那瓶青蔗酒的份上,别太生气。
就这两件事高兴过后,许老大说起文禄村的房已然租好,就在吕家对面,和李木匠两兄弟只隔了一间房子。
“至于油坊……”
“咳咳咳!”
许老汉强行咳嗽打断。
孟九说了那么一番话后,许老汉也回过味来,许仲一家又是操心庄子又是操心开在南山脚下的铺子,哪还抽得出多余精力关注别的事?
而且……而且油坊毕竟他比较熟。
他要是能和老大老三联手摆平这桩事,可不就彰显了自身的本事?
他再怎么说也是许仲的亲爹,许悦溪的爷爷,还能比这两个小辈弱不成?
再说了,今天下午他们已然稳住油坊原本一半多的客源,甚至借生意一事和油坊主砍了二两银子的价钱。
全程都是老三和孟九出的面卖的力气。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没有许仲一家,他们照样行!
许老大看一眼亲爹,不敢说了。
许孟九看得出爷爷是个什么心思,同样报喜不报忧,略过韩氏杂货铺捣鬼的事,说了油坊整体情况。
许仲没开过油坊,也不好说什么,一听爹和大哥三弟还得和油坊主学上几天的榨油,特地夹了三筷子肉菜,分别放到三人碗里当做鼓励。
许悦溪吃着奶奶做的菜,眨眨眼:“菜籽油、芝麻油、茶油、大豆油,怎么没有花生油?”
许老汉只觉得这小孩又在胡思乱想:
“哪来的花生油?我活了几十年,就没听说过花生还能榨油的。”
许悦溪拿筷子戳戳碗底:“以前也没人觉得胡麻可以榨油,这不都榨出来了?”
程瑶也有点馋花生油炒的菜了,见许仲不停给她使眼色,轻咳一声:
“爹,你们反正都要和油坊主学榨油的,不如和油坊主一块儿琢磨琢磨,看看花生能不能榨油呗。
你就当全了溪儿的念想嘛,再说了,花生要真能榨油,油坊可不就发达了?”
许老汉还是觉得这事不成,原料可都得花银子买的,哪能耗在不知道能不能成的花生上?
许老大和许老三一个只顾着听爹的话,一个也不懂油坊的事,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话。
许孟九盯着溪儿看了一会儿,不顾许老汉的反对,当场强行拍板:
“油坊本就是二伯一家出的银子,二伯母和溪儿都这么说了,我们干脆就买些花生回来榨油试试。
就算没榨成,往后也多个经验,知道花生不能榨油不是?
至于买原料一事,爷爷,爹,大伯,你们要是放心得过我,就把这事交给我来干,我一定挑货色最好、价钱最合适的买!”
许老汉怒目瞪向许老三。
许老三埋头吃饭,全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悦溪笑眯眯地道:“爷爷,你们油坊似乎,只付了一半的银子。”
许老汉骂骂咧咧:“……行行行,就照你说的来!花生油是吧?我铁定给你榨出来!”
许悦溪当即站起,拿勺子舀了勺姐姐精心烹的药膳,倒到爷爷奶奶碗里:
“哎,我爷可真好,爷奶,快喝,这可是我姐亲手熬的,喝了身体嘎嘎棒!”
许老汉翻了个白眼,见何秀云瞪他一眼专注吃着,只得低头继续吃饭。
饭后,许悦溪找上许孟九,给了二十两银子,并交代道:
“堂姐,油坊那边我有点放心不下,毕竟你也知道爷爷是个什么脾气,真要犟起来,大伯三叔加一块儿都摆平不了。
往后啊,你就帮三叔盯着油坊,出了什么事就和我或我爹商量,成不?”
许孟九迟疑了下,没有再隐瞒,缓缓说出油坊遇到的问题,顺带补充道:
“不过你放心,除去以韩氏杂货铺为首的那几家,其他生意我和爹花了一下午,差不多都稳住了,接下来就看爷爷榨的油品质如何。
另外,我们还借这事,和油坊主重新谈了价钱,买油坊少了二两银子呢。”
许悦溪稍稍一想就明白韩氏杂货铺为什么如此针对他们,无语地道:
“那韩氏杂货铺只怕去年就私底下收了米粉的方子,再靠着我给他出的营销法子,垄断潭州城的米粉市场。
现下看我们来了,可不得担心我们抢他生意嘛。”
许孟九同样反应了过来,踌躇地看向许悦溪:
“那你……”
许悦溪面无表情:“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可不得回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