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话……
好熟悉的画面。
想着对方那双水汪汪控诉的眼睛,是男子可能会有的吗?
穆寒舟心下埋起了一颗暗雷。
见他神色凝重,心不在焉。
季鹤衍悄然退下,追随傅玲兰而去。
他不能杀穆寒舟,杀了穆寒舟,傅玲兰便名义上永远是寒王妃。
他们需要和离,傅玲兰才能清清白白摆脱枷锁彻底自由。
再者,如今轻易暴露的话,才是更让傅玲兰陷入危险。
北伐之战,她还有家人,还有在乎的亲人。
不是冲动不顾后果就行的。
本以为小丫头趴在房中会委屈的大哭,谁知道嘴中却是愤愤不平的念叨:“该死的封建社会!该死的君主制!该死的穆寒舟!”
“死王八!死白眼狼!看我不坐扁你!”
季鹤衍只是默默站在傅玲兰的身后看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笔墨纸砚,然后一脚踩在凳子上,给自己研磨,再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
并且在乌龟旁边写了三个大字:寒王八!
画完之后,便把白纸吹干,用屁股坐了起来。
见她发泄完毕,季鹤衍便从胸口掏出了药膏出来:“小兄弟,你的手…”
傅玲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看见是季鹤衍时,更气了:“你出去,不要跟着我。”
“好……”季鹤衍也恼怒自己,竟然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若有下一次,即使暴露,他也一定要以合适的方式出手。
可看着季鹤衍离开的背影,傅玲兰又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份了。
季鹤衍不随便出手也是害怕暴露后拖累她。
这不是杀了穆寒舟就能一劳永逸的事,她身后还有爹爹和整个傅家。
“你回来!”傅玲兰又叉腰喊道。
门口的季鹤衍没有远离。
又回来了。
傅玲兰才伸出手:“帮我擦药。”
季鹤衍垂眸,指尖沾了药膏,托住她手腕的动作很轻。
药膏沁凉,傅玲兰嘶了一声。
他放轻动作,气息更加沉静几分。
傅玲兰盯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凑近:“你刚才……是不是想杀他?”
季鹤衍指节微顿,却没有说话。
傅玲兰抽回手,晃了晃手腕:“你可别犯傻,他死了,我不就是要永久背负寡妇名号还不能和离了吗?”
听她想要和离的计划,季鹤衍眼底浮现几分亮光。
?
军队继续启程往霞关走。
傅清闫看着傅玲兰身边多出来的冷脸男人,疑惑:“他是谁?”
傅玲兰看着目不斜视的季鹤衍,淡定道:“保护我的人。”
面对傅清闫的打量,季鹤衍身体不由得身体紧张起来。
“靠谱吗?”傅清闫有些怀疑。
傅玲兰摆出一个ok手势:“包的老爹,您去关卫那里给他安排个挂名就行。”
看着稀奇古怪的小女儿,女儿奴的傅清闫自然只能答应。
忽然又操心问:“云音……真的没事吗?”
“安啦,姐姐现在好得很。”
自从昨天的事情后,穆寒舟一直脑海中闪现过傅玲兰当时那张委屈的面容。
此刻见少年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和傅清闫交耳后又时不时和旁边的人嬉戏,顿觉心中不舒服。
旁边的穆翎川也注意到了自家皇兄今日的反常:“怎么了?今日看起来如此心神不宁?”
“无事。”嘴上如此说,目光却再次落向傅玲兰方向。
少年正仰头大笑,脖颈线条流畅分明,纤细的能一把就掐断。
那头傅玲兰感受到视线,回头撞上穆寒舟目光。
她笑容一收,甩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穆寒舟握缰的手一紧,眉心紧蹙。
“皇兄,我那日书房问你之话,你再认真回答与我。若是换做是你,该如何选择?”一旁的穆翎川显然陷入某种偏执的困境之中。
穆寒舟回答不变:“若你心仪之人已嫁人,自当避嫌。”
穆翎川苦笑眺望远方:“若情难自禁呢?”
“那便斩断。”穆寒舟攥紧缰绳,声音冷硬,“皇室颜面重于私情。”
?
暮色渐合,军队在溪畔扎营休整。
穆寒舟负手立于坡上,目光沉沉落在营地中央。
傅玲兰正与那新受编进来的小兵低声说笑,那双总含着狡黠光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王爷,您找我?”关卫毕恭毕敬的走到身后。
季鹤衍正听着傅玲兰给他讲所谓的冷笑话:“一个人腿疼去看太夫,检查完大夫说叫妈妈。那人一脸懵逼叫了妈妈,大夫却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那人又委屈的叫了一声妈妈,把大夫气乐了:我是问你脚麻么!”
季鹤衍疑惑:“何为妈妈?”
傅玲兰便搞怪凑近:“你叫我一声听听。”
季鹤衍试探性:“妈妈?”
傅玲兰坏笑得逞:“诶,乖儿子!”
季鹤衍顿时恼羞反应:“你怎可占我便宜……”
“咳咳…”身后,关卫踱步而至,然后指着季鹤衍道:“你,去西面山林拾些柴火,要干燥耐烧的,今晚偏寒恐怕这些柴火不够用。”
季鹤衍看着关卫,却目光不由下意识与不远处山坡上的穆寒舟对视上,下意识拒绝:“关将军,属下职责是护卫,不能离开狗蛋兄弟。”
“此处是军中,我的话便是军令。”关卫看着他,“还是说,你连最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况且如今大家都在这里,有我和傅将军在,能有什么不安全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傅玲兰按住季鹤衍绷紧的手臂,冲他轻轻摇头:“这里人多,我不会有事的,你速去速回吧。”
季鹤衍才起身抱拳领命,方才转身没入林间。
他当然不是不放心其他人,他放心不下的,是穆寒舟。
谁想,关卫又目光转向傅玲兰,语气放缓,笑眯眯的道:“狗蛋贤侄,既然闲着,去河里抓几条鱼,给将士们添道菜如何?”
贤侄勿怪,他也是无可奈何。
谁让身后寒王正盯着他的呢。
所以只能出来做这个坏人了。
看着扎营的大部队们,傅玲兰也不矫情,笑嘻嘻应下:“好嘞!您等着,我这就去……”
她说着,便起身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殊不知这头的穆寒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