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动作缓慢地品着茶。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胸前别着一枚LpL官方赛事委员会的徽章。
“黎经理，”男人放下茶杯，脸上是一种标准化的微笑，“我就开门见山了。”
“关于贵俱乐部选手Echo的直播，委员会收到了大量举报与问询。其中也包括了部分来自LcK赛区的俱乐部。”
“他们认为，Echo选手使用的鼠标手势操作，涉嫌利用非官方宏定义，属于不正当竞技行为。这已经影响到了职业赛事的公平性。”
黎念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但眼神里的温度降了下去。
“朱委员，‘涉嫌’这个词，用得很是巧妙。”
她不卑不亢地回应。
“据我所知，联盟规则只禁止第三方软件的宏。
Echo选手使用的是鼠标驱动自带的、经过官方认证并向所有用户开放的自定义功能。
这在规则文本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规则是死的嘛，人是活的。”
朱委员笑呵呵地说，话语滴水不漏。
“但这种操作方式毕竟是第一次出现，其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委员会的意思是，为了维护赛事的稳定与公平，希望Echo选手在未来的比赛和直播中能够回归传统。”
“回归传统？”黎念的笑意更冷了几分。
“您的意思是，因为我们的选手能力超出了常规，所以他需要自我削弱，以此来维持您口中的公平？”
“黎经理，话不能这么说……”
两人言语交锋，室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
时衍和秦封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朱委员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和煦。
他站起身，主动向秦封伸出手。
“Kaiser，久仰大名。”
秦封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时衍身边，冷淡地开口：“有事说事。”
朱委员的手停在半空，场面有些僵硬。
他干笑了两声收回手，目光转向那个从进来开始就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这位想必就是Echo选手了？真是年轻有为。”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官方的姿态。
“Echo选手，关于你的操作方式，委员会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它虽然不违规，却有违我们一直倡导的公平竞技精神。所以，我们希望你能……”
“我拒绝。”
时衍平静地开口，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朱委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年轻人，”他的语气里添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委员会的决定。”
“决定？”时衍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很淡，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无端的寒意。
“如果我没记错，联盟规则的扉页上写着九个字。”
他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更高，更快，更强，更团结。”
“我的操作，让我的反应更快，决策更精准，团队更紧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践行这条最高精神。”
他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这位委员，目光锐利。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还是说，”他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嘲讽，“所谓的‘公平’，只是你们用来限制进化的一个可笑的借口？”
朱委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沉。
他身居高位，早已习惯了所有人的顺从。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竟敢当面用联盟的最高纲领来质问他？
“放肆！”
他撕下了伪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属于官僚体系的威压。
“时衍！我不管你是什么天才，什么首席！
在联盟的规则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委员会的决定，不容你讨价还价！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眼神冰冷。
“第一，立刻向委员会提交书面道歉，并保证在未来的所有正式场合，不再使用任何鼠标手势操作。”
“第二，”他停顿了一下，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委员会将对你的不正当竞技行为启动正式调查。在调查结束前，你将被无限期禁赛。”
禁赛。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对于职业选手而言，这无异于职业生涯的死刑判决。
莫浅浅站在门边，脸色变得惨白，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
黎念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她预料到对方会施压，但没想到会如此强硬，直接动用了禁赛这一最终手段。
这已经超出了技术争论的范畴，这是一场来自权力层面的碾压。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少年身上。
时衍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色厉内荏的朱委员，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恐惧，也看不出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就在他准备开口，抛出那个足以撼动整个联盟根基的反击方案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秦封。
他自始至终没有坐下。
此刻，他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将时衍完全护在身后。
他没有去看朱委员，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俱乐部的最高管理者身上。
“黎念。”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如果tG连自己的选手都保不住，”他一字一顿，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LpL震动的话，“那这个夏天，我选择休赛。”
轰然一声。
这句话的份量，远比禁赛更加沉重。
Kaiser，要休赛？
在tG刚刚展露出冠军相，在他个人状态重回巅峰的时候？
这意味着tG将从夺冠热门瞬间跌落至季后赛边缘。
意味着俱乐部数亿的投资与无数商业合同可能化为泡影。
意味着整个LpL联赛，将可能失去他们最具号召力的超级巨星。
朱委员的脸色在一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为铁青。
他设想过tG俱乐部一百种可能的反应，却唯独没有想过，秦封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保一个新人。
这不是掀桌子。
这是要点燃整栋房子。
“Kaiser！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