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女声,狠狠砸在ZNt每个人的心上。
而对于tG这边,这声音则是点燃全场狂欢的唯一火种。
山呼海啸。
整个赛馆三万人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Kaiser——!我的天!一个Adc在六分钟的绝对劣势下,拿到了四杀!”
解说A的声音已经不是嘶吼,而是一种近乎破音的狂喜。
“他从阴影里冲出来的时候,像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解说b死死盯着回放,手心全是汗。
“不,这不是一个人的疯狂,是五个人的!
你看Anchor的传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落下来的!
Sky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插得ZNt后排甚至没反应过来!
prince……prince用自己的命撞出了那个最关键的控制!
他们忍了六分钟,就为了这一瞬间的引爆!”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
【六分钟前骂Echo的,现在脸疼吗?】
【疼!肿了!神,我错了,我再也不质疑您了!】
【这他妈的不是战术,是艺术!是拿命做画笔的战争艺术!】
tG的队内语音里,王子的声音第一个炸开,带着哭腔和一种极致的畅快。
“操!操!操!让你们追着老子打!
让你们压老子刀!现在呢!啊?!”
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好像要把这六分钟受的窝囊气连本带利地吼出去。
“行了,别鬼叫了。”
上单林随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仔细听那尾音里带着一丝压不住的笑意。
“推塔,拿龙,一波。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中单楚天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推掉中路兵线,然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仿佛憋了整整六分钟。
他紧握着鼠标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已经泛白。
刚才,就是这只手,用一个极限闪现,秒掉了对方那个最关键的辅助。
秦封没有参与庆祝。
在收割的肾上腺素褪去后,一种比胜利更冷的东西从他心底浮起。
他猛地侧头,看向身边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人。
时衍靠在椅背里,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他看着屏幕上队友们摧枯拉朽般推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的不是胜利的辉光,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时衍?”秦封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嗯。”时衍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赢了这一局。”
他顿了顿,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观测结果。
“而他也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秦封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赢下这一局。”
时衍的指尖在键盘的“q”键上轻轻摩挲,那里是他最常用的技能,也是他思考的支点。
“他在用ZNt全队的命,用一场总决赛的败局,来对我进行一次极限压力测试。”
“他想知道,我是不是一个敢把自己的王牌当诱饵,把整个队伍的生死压在一个不到1%翻盘点上的疯子。”
时衍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屏幕和对面那个兜帽下的身影对上了。
“现在,他拿到答案了。”
秦封瞬间懂了。
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次残忍的性格侧写。
phantom,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对手用一整局的失败,像剥洋葱一样剥开了时衍所有战术的伪装。
看到了他最深处最疯狂的内核。
一个甘愿用一场总决赛的胜利,去换取对手性格模型的怪物。
这种对手比任何神级操作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会用这个答案,为我量身定做一个牢笼。”
时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秦封看着时衍那双清明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疯狂。
他的疯狂,是向外的,是摧毁一切的烈火。
而时衍的疯狂,是向内的,是燃烧自己为棋盘,算尽天地的寒冰。
“那就把他的牢笼连着他的人,一起砸碎。”
秦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
游戏结束,巨大的“VIctoRY”亮起。
tG众人摘下耳机,胜利的喜悦被一种更沉重的名为“未知”的压抑感所取代。
回到休息室,黎念和数据分析师萧楠已经等在那里。
萧楠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抱着那台寸步不离的笔记本。
“我算不出来……”她看着时衍,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崩溃和自我怀疑。
“他的所有决策,都在违背数据模型!他在主动增加风险系数!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一场胜利,去换一个关于你性格的模糊变量?
这在博弈论里是纯粹的负收益!这……这不科学!”
“因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时衍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拧开仰头灌了大半瓶。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才让他那因高速运转而发烫的大脑稍微降温。
他放下水瓶,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萧楠。
“你玩的是数学。”
“而我和他,玩的是战争。”
“战争里,唯一的变量是人心。”
萧楠彻底愣住了。
“操!”王子眼睛通红。“这他妈的是人干的事儿?拿我们当试验场的小白鼠了?!”
一直沉默的楚天,缓缓抬起头,眼神冰冷。
“下一局,”他看着时衍,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让他笑不出来。”
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是一个刺客的承诺。
林随安深吸一口气,他是队里最稳重的人,此刻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看向时衍,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决胜局,他的牢笼会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时衍身上。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里一片清明。
“他不会再跟我们玩运营了。”
时衍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休息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会把决胜局,变成一场最原始,最血腥的个人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