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清越,如风中絮语;
银铃细碎,似绰影随行。
清风沾染着一缕苦香与草木清气,愉悦的穿堂而出,肆意的飞向任意地方。
屋内,药炉上腾起袅袅白雾。
宫远徵专注的侧脸,被映得有些朦胧。
他指尖沾起一点刚碾好的赤芝汁液,放到眼前,抬头对着阳光,细细观察其色泽,发间银链随动作轻晃,叮当作响。
一旁青瓷盆里的出云重莲静静立着,叶片自在的舒展,离他不过半尺距离,触手可及。
宫远徵低头看了眼药杵上赤色汁叶,忽然就开了口,声音比寻常对旁人说话时,要软上三分。
“你看我们昨日去后山采的赤芝,比库房里陈放的鲜活多了。”
他将手指凑近鼻尖轻嗅,轻点舌尖,然后眉峰微扬。
“凌冽不失温润,微涩回甘。
等下掺进你那滋补的药汤里,该是能让你再好些。”
宫远徵目光温柔的看向清漓花花,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然后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早上羽宫侍卫来找我,说宫唤羽旧伤复发了,让我帮忙看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眼中带着的狡黠,“我告诉他,让他去医馆找专业的医师。”
“我可不想让羽宫再抢你一次。”
说着,他手上动作顿了顿。
想到上次羽宫不要脸的举动,宫远徵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看着漂亮的在发光的花,宫远徵周身柔和下来,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将药材精准的放入药罐。
他嘴角勾起浅笑,声音温柔道:“宫唤羽若是还想打你的主意,这次我们让羽宫众人生不如死,可好?”
他语调平静,动作不疾不徐。
将药材放入药罐中,宫远徵又转身从药架上取下几味辅药,一边称量一边碎碎念。
“这个萩虞草,虽然味道涩了点,但固本培元最是管用,等下我多放些甘草压一压就不苦了。”
他说得认真,仿佛清漓真能回应一般。
从药材品性,说到前几日打理药圃时发现的新苗,连清晨看到的云都细细讲了一遍。
将药汁倾倒入小碗,再放至一旁,让其自然放到温凉,一点点的收拾好药钵石碾残渣后,宫远徵转身去洗手。
铜盆中清水如镜,映照出他那略显疲惫却仍清亮的眼眸。
他洗漱得异常认真,连指甲缝都反复揉搓——清漓如此爱洁,他自当要洗干净些。
想到这儿,擦干手的动作不自觉的急切了一点。
他转身就走向青瓷盆,指尖自然而然地落下,轻轻碰了碰清漓最外侧的小叶片。
那叶片温凉柔软,带着鲜活的水汽。
突然,那叶片竟微微一颤,然后……在他掌心轻轻蜷了蜷!
宫远徵的指尖猛地僵住,整个人也像被施了定身咒,身体定在原地。
他放轻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指尖,犹疑是自己太累眼花了,还是自己太想清漓,出现了错觉。
方才那一下太轻,太短暂,像风拂过的幻影。
药房里安静下来,静得宫远徵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如擂鼓般奋力的撞着胸腔。
他屏住呼吸,指尖缓缓收回半寸,又极轻极慢地伸过去。
这次不再是碰,而是用指腹轻轻贴住那片叶子。
一秒,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