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案的余波渐渐平息,张英虽被革职,但性命无忧,且康熙那句证据过于周全的评价,已让明眼人看出端倪。胤礽经此一役,更加沉稳,深知父皇的维护并非永无止境,唯有自身立得住,方能经得起风浪。
他更加勤勉于政务,同时对格物院的扶持也不遗余力。简车在京郊皇庄的成功试点,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这日,几位掌管户部、工部的老臣,在胤礽的邀请下,亲自来到格物院参观。
水轮带动的纺纱机嗡嗡作响,新式的织布梭穿梭如飞,尤其是那架改良后运行稳定的简车模型,更是让几位见多识广的老臣啧啧称奇。
【殿下,老臣昔日只闻其名,今日亲眼得见,方知这奇技巧工竟有如此大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抚着胡须感叹,【若能将此简车推广至北方缺水之地,于农事确是大善!】
另一位大臣则对纺纱机更感兴趣:【此机效率远超人力,若能量产,布匹价格必降,于民生有利。只是……】他略有迟疑,【恐与传统织户生计有碍。】
胤礽从容应答:【李大人所虑甚是。然格物院推行新机,并非要绝人生路。正如这简车,并非取代人力,而是助人力之所不及。新纺机推广,旧有织户可转向更高端的织染技艺,或进入官办织坊,工钱反而更丰。关键在于引导与培训,而非因噎废食。】
他这番见解,既肯定了新事物的价值,又顾及了旧有利益,说得几位老臣连连点头,对太子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听着胤礽与老臣们的对答,元锦心中关于产业升级的思绪愈发清晰,恰在此时,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成功向朝中重臣展示格物院成果,获得部分高层认可。】 【帝国动脉的革新进度更新:90%。】 【获得奖励:系统积分800,初级产业升级与社会结构调整理论框架。】
送走几位老臣,胤礽心情颇佳,回到毓庆宫便与元锦分享。元锦听后,沉吟道:【殿下今日应对极好。不过,几位大人提到的传统织户问题,确是关键。我们或可未雨绸缪,在格物院下增设一个百工传习所,不仅传授新机操作,也聘请老匠人传授那些濒临失传的精湛手工技艺,让新旧技艺并非取代,而是融合传承。】
【此议甚好!】胤礽眼睛一亮,【既可化解阻力,又能保存技艺,元锦,你总是能想到孤前面。】
正当毓庆宫上下因格物院的进展而士气高涨时,一股新的暗流,却借着另一桩,悄然涌动。
原来,不久后便是太后寿辰。宫内宫外都在加紧准备寿礼。这日,胤礽与元锦正在商议进献何物既能彰显孝心,又不落俗套,八阿哥胤禩竟主动来访。
【二哥,二嫂。】胤禩笑容可掬,仿佛之前科举案的交锋从未发生,【听闻格物院巧思不断,造出了许多新奇实用的物件。皇祖母近年颇畏寒,小弟想着,若能进献一件既保暖又不显笨重的新奇之物,必能讨她老人家欢心。不知二哥二嫂,可否让格物院相助一二?】
他这话说得漂亮,看似兄弟和睦,共同为祖母尽孝。但胤礽和元锦心中立刻警觉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胤礽不动声色:【八弟有心了。不知八弟想要何种物件?】
【小弟听闻,西洋人有种自暖壶,灌入热水便可保温。】胤禩笑容恳切:【二哥督领格物院,造福百姓,小弟钦佩不已。若能借此物聊表孝心,也让皇祖母知晓我们兄弟同心,岂不两全其美?至于名义,自然是二哥为主,小弟不过沾光罢了。】
共同进献?元锦心中冷笑,这是想借太后的势,将他八阿哥与格物院的捆绑在一起。胤礽正要婉拒,元锦却抢先开口道:【八爷孝心可嘉,此议甚好。只是格物院近日正忙于水利机械与纺机推广,工匠们分身乏术。且仿制西洋之物,需研究其原理,并非旦夕可成。若仓促制作,恐粗陋不堪,反而不美。不如待格物院闲暇时,再行研究?】
她这话,既未直接拒绝,留了余地,又点明了困难,将皮球踢了回去。
胤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面上笑容不变:【二嫂考虑周全,是小弟心急了。那便依二嫂所言。】
送走胤禩,胤礽皱眉道:【他此举何意?莫非真想借此与格物院扯上关系?】
元锦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妾身觉得,他更像是在试探,或者……是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别处。】她总觉得,胤禩此举背后,藏着更深的意图。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答案似乎揭晓了。何柱儿急匆匆来报,脸色十分难看:【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出事了!昨儿夜里,京西一处刚安装了新式纺机的织坊,突然走了水!虽然发现得早,只烧毁了一间库房,但……但坊间已有流言,说是新纺机不祥,引来了天火!而且,起火原因蹊跷,不像是意外!】
胤礽和元锦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
【可有伤亡?】胤礽急问。
【万幸,值守的工匠逃了出来,只受了些轻伤。】何柱儿回道,【但流言传得很快,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对格物院有微词的旧织造行会,更是借机生事。】
【好一招声东击西!】胤礽咬牙,【明面上示好,暗地里下此毒手!他这是要毁了格物院的声誉!】
【殿下,】元锦目光锐利,【此事恐怕不止纵火这么简单。您想,若只是要败坏格物院名声,方法多的是,为何偏偏选在太后寿辰前夕,又是如此急切地动手?】
胤礽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
【妾身怀疑,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想在寿辰当日制造更大的乱子。这织坊失火,既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也可能是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处置方式。】元锦沉吟道,【我们除了明面上的应对,还需加强对格物院核心匠人、重要成果以及寿礼制备过程的防护,谨防他们后续还有更毒辣的手段。】
元锦迅速冷静下来:【此时慌乱正中对方下怀。当务之急,是查明起火真相,扑灭流言。】她思路清晰,【第一,立刻派格物院最好的工匠,会同顺天府衙的作作,仔细勘查现场,查明火因。第二,让那受伤的工匠好好休养,给予重赏,对外宣扬其及时发现火情、避免更大损失的功劳。第三,让我们的人,在民间引导舆论,就说是有小人嫉妒格物院成果,故意纵火破坏!】
【另外,】元锦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他们用做文章,我们便用来对冲!殿下可还记得,我们之前试制玻璃时,曾意外得到过几块色彩绚丽的琉璃瓦?本是瑕疵品,但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甚是好看。何不将它们镶嵌在一架小巧精美的梳妆台上,以殿下和妾身的名义,进献给太后作为寿礼?便说是格物院偶得天成之物,感念太后仁德,特献上以添福寿。】
【而且,】元锦眼中闪过一丝慧黠,【这琉璃瓦虽是意外所得,但我们可以让格物院借此机会,正式开始研究琉璃的稳定烧制技术。若能成功,其价值不亚于玻璃,无论于国于民,还是于格物院,都大有裨益。此次进献,正可为此项研究打个前站。】
胤礽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一举多得!元锦,你总是能将危机化为机遇。】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深深地看着元锦,目光中有信赖,有激赏,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握住元锦的手,力道有些重:【好。元锦,有你在,孤便觉得这纷繁世事,总有破局之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疲惫,也带着全然的托付。
元锦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声音温柔却坚定:【殿下在前方应对明枪暗箭,妾身自当在后方稳固根基,为您分忧。无论风雨多大,我们一同面对。】
就在两人紧锣密鼓地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时,毓庆宫内,也发生了一件小事。弘皙的启蒙先生,那位由胤礽亲自挑选的翰林,因病请辞了。李侧妃为此颇为焦虑,生怕耽误了几子的学业。
元锦得知后,思忖片刻,对胤礽道:【殿下,弘皙的学业耽误不得。妾身观詹事府有位姓王的编修,学问扎实,为人也沉稳,或可接任?】
胤礽有些意外,看了元锦一眼。这位王编修学问虽好,但并非太子嫡系,甚至隐隐有亲近直郡王的迹象。元锦推荐他,是何用意?
元锦看出他的疑惑,轻声解释道:【正因其并非我等心腹,若能用之,方能更显殿下公允,善待诸子。况且,弘皙年纪尚小,启蒙阶段,学问根基比派系立场更重要。有李侧妃和我们在旁看着,出不了大错。此举,也能安某些人的心。】
胤礽瞬间明白了元锦的深意。这是在向外展示,太子一脉内部嫡庶和睦,并无龃龉,同时也是对八阿哥一党的一种无声警告——太子府固若金汤。
他深深地看着元锦,再次感慨她的思虑周全,不仅着眼于朝堂风云,更能将后院琐事化为巩固地位的棋子。
【好,便依你。】胤礽点头,【孤明日便下令,命王编修为弘皙启蒙。】
窗外,夜色渐深。织坊失火的调查还在继续,太后的寿礼正在加紧制备,弘皙的新老师即将上任……一切仿佛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胤礽和元锦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是愈发汹涌的暗流。系统的提示再次出现,带着一丝紧迫: 【成功应对突发危机,采取多项反制措施。】 【风云渐起剧情线推进度:65%。】 【获得奖励:系统积分400,危机公关与舆情引导实践案例库。】 【警告:对手行动升级,请密切关注各方动向,尤其是直郡王与八阿哥的联合迹象。】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这一次,对手的刀锋,似乎更加逼近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