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城在望,历经落鹰峡的血战,一行人终于带着满身风尘与伤痕,踏入了这权力漩涡的中心。
入城后,林枫顾不得休息,立刻寻了一处隐秘安全的住所,全力运转九原内力,以“回春式”为核心,辅以上好药材,为昏迷一路的闻人无双疗伤。
九幽绝脉的反噬极其凶险,那股阴寒死气盘踞心脉,若非林枫身负完整的九原心法,医术通神,换作世间任何名医,恐怕都只能束手无策。
金针渡穴,内力如暖流般缓缓化去死气,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数个时辰后,闻人无双脸上那骇人的金纸色终于褪去,转为失血的苍白,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性命已然无忧,只需静养便能醒来。
安顿好闻人无双,胤战与林枫片刻未停,即刻入宫觐见。
养心殿内,药味淡去了不少,皇帝胤煌半靠在龙榻上,脸色虽仍有病后的倦怠,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深沉。他看着并肩走入的二儿子和七儿子,目光尤其在林枫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
胤战的归来,他已有心理准备,但林枫…这个在他印象中永远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的儿子,此刻竟给人一种沉稳如山、深不可测的感觉。不是让他留在北疆么?
那挺拔的身姿,平静无波的眼神,都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判若两人。
“战儿,你回来了。北疆…情况如何?”胤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尚不知晓那惊天的阴谋。
胤战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的仍是军礼,声音沉肃,带着压抑的愤怒:“父皇!儿臣回来了!但北疆,已非我大胤安稳之北疆!”他随即将萧震天如何拥兵自重,如何与北匈勾结设计陷害他,以及他们逃脱后,萧震天竟丧心病狂到雇佣北匈“血狼卫”顶尖杀手,于落鹰峡进行跨境截杀之事,原原本本,详尽禀报!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寂静的养心殿内。
胤煌听着,原本靠在软枕上的身体渐渐坐直,脸上的倦怠被震惊与难以置信所取代,最终化为一片冰寒的怒意。
放在龙榻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萧震天…他竟敢如此!”胤煌的声音如同从冰缝中挤出,带着帝王的震怒。
他虽然对萧震天的骄纵有所耳闻,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做出构陷皇子、勾结外敌、跨境刺杀这等形同谋逆之事!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枫,这一次,惊异之中更添了浓浓的探究:“龙儿…战儿所言,你数次救他于危难,甚至在落鹰峡那般绝境中…你如何能做到?”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气度沉凝的儿子,与过去那个连弓马都不娴熟的七皇子联系起来。
林枫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平静如水,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再次搬出:“回父皇,儿臣前些时日落水,险些丧命,昏迷中得蒙医祖洪生老先生托梦,传授了‘九原十八针’的医术与强身法门。醒来后,便觉身轻体健,脑海中多了许多不曾学过的知识。救二哥,不过是机缘巧合,略尽绵力罢了。”
“医祖托梦…九原十八针…”胤煌低声重复着,眼中光芒闪烁。
这说辞太过玄奇,但林枫身上的变化却又实实在在,由不得他不信。
更何况,他之前身中奇毒,太医院束手无策,自己却莫名好转……此刻想来,莫非也与这“医祖托梦”有关?他看向林枫的眼神,愈发深邃难明。
“此事暂且不提。”胤煌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而问道:“那…垚儿呢?你们可曾见到他?他如今何在?”
林枫与胤战对视一眼,林枫开口道:“回父皇,儿臣与八弟走散了。
但之后遭遇不明身份人马追杀,又遇沙尘暴,队伍失散。儿臣与小卓子侥幸脱身,一路寻往北疆寻找二哥。至于八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推测:“八弟他…此刻应仍在北疆大营之中。只是,萧震天既然构陷二哥,必然封锁消息,歪曲事实。八弟为人耿直,恐怕至今仍被萧震天蒙在鼓里,并不知晓二哥遭陷害以及我等被截杀的真相,甚至可能…被萧震天以保护之名,软禁于营中,无法与外界通传消息。”
林枫这番话,巧妙地将八皇子胤垚置于一个“被隐瞒、被利用”的受害者位置,既解释了为何他没有一同返回,也为后续可能的变化留下了余地。
胤煌听罢,沉默良久,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一个拥兵自重的边将,不仅构陷皇子,勾结外敌,还敢软禁皇子,欺上瞒下!这已不是简单的跋扈,这是彻头彻尾的叛逆!
“朕知道了…”胤煌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冷意,“你们一路辛苦,先下去好生休养。战儿,你的伤势要仔细调理。龙儿…”他看向林枫,目光复杂,“你,很好。先退下吧。”
林枫与胤战躬身退出养心殿。
殿内,只剩下胤煌一人。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眼中风暴凝聚。
萧震天…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还有老七…医祖传承…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朕不知道的事情?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朝堂的暗流,边关的烽火,似乎都因这两个儿子的归来,被彻底搅动。一场席卷整个大胤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而那个突然变得神秘莫测的七儿子,无疑将成为这场风暴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
皇城之夜,暗潮汹涌。
林枫回到临时住所,看着窗外连绵的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