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脉隐患尽去,心镜初成,林枫(胤龙)感觉整个天地都仿佛焕然一新。体内九原气劲奔腾流转,再无丝毫滞涩,圆融通畅,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天地间游离的稀薄元气,正自发地、缓慢地渗入体内,滋养着经脉与肉身。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变强的感觉,让他心中底气更足。
他并未过多沉溺于自身实力的提升,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闻人百里、闻人无双以及核心幕僚,并正式接见了北境苍狼旗派来的第二批使者——一位名叫 沈文渊 的文士。此人并非巴图鲁那般的猛将,而是郭猛麾下重要的谋士,精于筹算,熟悉粮草转运、地形勘测,正是为了详议联合出兵细节而来。
凌云阁议事厅内,气氛庄重而热烈。
“……沈先生,郭帅之意,本王已深知。联合出兵,东西夹击,确是良策。”林枫坐于主位,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出兵路线、时机选择、粮草协同、信号联络、乃至战后利益划分,皆需明晰,方能同心戮力,克敌制胜。”
沈文渊 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瘦,眼神精明,他抚须道:“殿下所言极是。大帅命在下前来,正是为了与殿下麾下贤达,共商细则。依在下愚见,我苍狼旗主力出雁门,目标直指中原腹地‘河间府’,此地乃漕运枢纽,拿下它,可断朝廷南北联系,震动京师。而殿下南域雄师,则可兵分两路,一路佯攻洛仓,吸引朝廷注意力,另一路精锐,则隐秘北上,与我军会师于河间府城下,形成合力,一举奠定胜局!”
他一边说,一边在巨大的军事沙盘上指点。河间府位置关键,若能拿下,确实能对胤禛造成巨大打击。
闻人百里沉吟道:“沈先生之策,颇具胆识。然,河间府乃重镇,守备森严,韩雄虽败,朝廷必派能将增援。我军分兵佯动,主力长途奔袭,粮道漫长,风险不小。且会师时机、地点,需精确到日,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南域王顾虑周全。” 沈文渊 点头,“粮草之事,我北境可先期秘密囤积于边境数处,供贵军会师后取用。至于会师时机与信号……”他看向林枫,“大帅提议,以‘七星连珠’焰火为号,见信号三日内,于河间府外五十里‘黑风坳’会师。具体日期,需根据双方准备情况及天时而定,可约定在一个月后的某个时间范围,由最后准备就绪一方,提前五日放出信号鸽确认。”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双方就出兵规模、将领调配、情报共享、伤员救治、乃至战利品(尤其是粮草、军械、城池)的分配原则,进行了极其细致,有时甚至堪称激烈的讨论。林枫大多数时间静静聆听,只在关键处插言,往往能一针见血,指出潜在问题或提出更优方案,其洞察力与大局观,让 沈文渊 暗自心惊,不敢再因对方年轻而有丝毫轻视。
最终,一份初步的联合出兵盟约草案被拟定出来。约定秋收之后(约两月后),南北同时起兵。北境苍狼旗主力八万,由郭猛亲自统帅,出雁门,攻河间。南域出兵六万,由闻人百里坐镇调度,闻人无双领三万精锐执行奔袭会师任务,另三万负责佯攻洛仓及保障侧翼。具体细节,仍需双方主帅最后确认并用印。
“殿下雄才,文渊 佩服!”商讨既定,沈文渊 起身,郑重向林枫行礼,“我即刻返回北境,将盟约草案呈报大帅。相信大帅见到殿下之英明,必欣然用印!”
“沈先生辛苦。”林枫微微颔首,“望先生转告郭帅,胤禛无道,天下共击之。此番联手,必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送走 沈文渊,议事厅内只剩下南域核心几人。
“殿下,盟约初定,我军需加紧备战了。”闻人百里脸上带着振奋,也有一丝凝重,“六万大军调动,粮草军械囤积,非同小可。尤其是无双奔袭一路,需轻装简从,却又需保证战斗力,对兵员素质、装备要求极高。”
“父王放心,山鬼营与‘暗刃’可为骨干,再从各军抽调精锐,必不辱命!”闻人无双信心满满。
林枫目光扫过沙盘上那条漫长的奔袭路线,以及最终的目标——河间府。他知道,这将是决定未来格局的关键一战。
“粮草军械,优先保障无双所部。匠作营加快新式弩箭与轻甲的打造。‘暗刃’继续执行渗透、侦查任务,重点摸清河间府周边地形、守军布防及粮草囤积点。”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加强对内的监控,尤其是……与苏家仍有牵连之人,以及与外界,特别是京城方向的任何隐秘联系。”
心脉隐患虽除,但那隐藏在暗处的“墨先生”与云隐宗,如同毒蛇,绝不会就此罢休。联盟之事虽秘,但大规模备战难以完全掩盖,对方定然会有所察觉,并可能采取行动。
“臣明白!”闻人百里肃然应道。
……
就在南域与北境紧锣密鼓筹备联盟出兵之际,远在数千里外的大胤皇城,养心殿内。
胤禛身穿龙袍,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一份密报。曹安躬身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南域……北境……哼,倒是勾结到一块去了!”胤禛将密报狠狠摔在御案上,眼中杀机四溢,“朕那个好七弟,还真是命硬,不仅没死,如今竟成了气候!还有郭猛那个逆贼!”
“陛下息怒。”曹安尖细的声音响起,“南域北境,不过疥癣之疾。韩雄将军虽一时受挫,但朝廷根基雄厚,只需调派得力大将,补充兵员粮草,必可一鼓荡平!”
“得力大将?如今朝中,还有几个堪当大任?”胤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韩雄已是最稳重之将,仍遭败绩。其他人……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报声:“陛下,墨先生求见。”
胤禛精神微振:“快请!”
片刻,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长袍,面容普通,气质阴郁的中年文士,缓步走入殿中。他步伐无声,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殿内凝重的气氛毫无所觉。正是那位神秘的“墨先生”。
“先生来了。”胤禛语气缓和了不少,“南域北境勾结之事,先生想必已知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可解此局?”
墨先生微微躬身,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陛下,联盟虽成,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南域闻人世家,立足之本在于南域之地,其与北境郭猛,所求未必完全相同。此乃可趁之机。”
“哦?先生请细言。”
“据在下所知,南域七殿下,近日似乎解决了其心脉的一点小麻烦。”墨先生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内容却让胤禛和曹安都是一惊!
胤禛急问:“先生是说……”
“些许微末伎俩,已被其破除。”墨先生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心脉之患易除,人心之欲难填。陛下可双管齐下。明面上,调集重兵,委任新的平南、平北大将军,做出全力应对之势,甚至可故作姿态,暗中与南域或北境某一方,‘洽谈’招安之事,行离间之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暗地里……在下可略施手段,让那位七殿下,以及南域北境的联盟,感受一下何为……真正的‘云隐’之术。让他们知晓,有些界限,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
胤禛眼中闪过狠辣与兴奋之色:“先生妙计!明暗结合,离间打压!就依先生之言!曹安,速去拟旨,调……”
具体的军事调动命令从胤禛口中一一吐出。
而墨先生则微微垂首,掩藏在袖袍中的手指,无声地掐动了一个古怪的法诀,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诡异的弧度。
遥远的南域,刚刚结束一场军事会议,正走在返回凌云阁路上的林枫,脚步猛地一顿!
他敏锐的“心镜”骤然感应到,一股极其隐晦、阴冷、带着强烈恶意的无形波动,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如同蛛丝般,遥遥锁定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
这波动并非直接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窥探,或者说……一种引发某种“现象”的引子!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皇城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墨先生……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几乎与此同时,晴朗的天空中,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带着淡淡灰烬气味的乌云,悄然笼罩了云雾山庄的上空,阳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山庄内圈养的几只珍禽,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发出凄厉的鸣叫。
盟约初定,暗流已至。
这来自云隐宗的神秘手段,究竟会带来怎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