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云散尽,月华如练,重新洒落在云雾山庄。那股令人窒息压抑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庄内躁动的牲畜渐渐平息,身体不适的仆役兵士症状大为缓解,虽然元气恢复尚需时日,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已随那诡异乌云一同散去。
当林枫(胤龙)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凌云阁时,闻人百里、闻人无双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与如释重负的庆幸。
“殿下!您没事吧?”闻人无双急声问道,目光快速扫视林枫周身,见他只是气息略有消耗,并无受伤迹象,才松了口气。
“无妨。”林枫语气平淡,将山谷中遭遇埋伏以及摧毁三块怪石节点之事简要说了一遍,略去了其中精神层面交锋的凶险。
“云隐宗……墨先生……竟有如此诡谲手段!”闻人百里听得心惊肉跳,同时也对林枫能如此迅速找到并破除邪术节点感到由衷敬佩,“若非殿下洞悉其奸,亲自出手,我南域恐被这阴损手段拖垮士气,延误战机!”
“此等手段,虽诡奇,却非无解。其依托外物节点,一旦寻获,以力破之即可。”林枫冷静分析,“然,此獠躲在暗处,千里之外亦可施法害人,防不胜防。被动应对,终非长久之计。”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投向了代表大胤皇城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来而不往非礼也。墨先生送本王一份‘厚礼’,本王岂能不还他一份‘惊喜’?”
闻人无双眼睛一亮:“殿下之意是……主动出击?”
“不错。”林枫手指重重地点在皇城之上,“墨先生是胤禛如今最大的依仗之一,若能断其臂膀,甚至……将其拔除,不仅可破其诸多阴私手段,更能沉重打击胤禛的士气与信心,为我与郭帅联合出兵,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殿下英明!”闻人无双兴奋道,“末将愿领‘暗刃’潜入京城,摘了那墨先生的狗头!”
林枫却摇了摇头:“墨先生身处深宫大内,又有胤禛影卫重重保护,其本身手段诡异,实力未知。强攻硬闯,成功率太低,代价太大。”
他顿了顿,看向闻人无双和闻人百里,沉声道:“我们需要更精准的情报,更需要一个……能从他内部打开缺口的契机。”
就在这时,影老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他手中提着一个被黑色布袋罩住头、浑身被特殊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此人气息微弱,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殿下,老奴在山谷外围巡查,发现此獠鬼鬼祟祟,似在窥探,便顺手擒了回来。”影老将那人丢在地上,扯掉头套,露出一张苍白惊恐、带着异域特征的中年男子的脸。“观其形貌气息,与殿下所描述的黑袍人同源,但实力低微,应是负责外围接应或观察效果的哨探。”
林枫目光落在此人身上,“心镜”微动,立刻感知到对方体内那股与秽云同源、却微弱得多的邪异能量。这是个活口!而且是个可能知道些内情的活口!
那中年男子看到林枫,感受到那股犹如实质的威压,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用生硬的官话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混口饭吃啊!”
“奉谁的命?行什么事?”林枫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是…是墨先生!墨先生命我等在此布下‘秽阴阵’,并埋伏‘尸傀’守护节点……小的只负责在外围监视阵法运转,若有异动,立刻发信号……”中年男子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墨先生现在何处?宫中如何联络?他身边还有何人与之配合?将你知道的,关于墨先生的一切,都说出来!”林枫追问,强大的精神压迫力让那中年男子几乎崩溃。
在死亡的威胁下,中年男子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不少信息。墨先生确实深居简出,住在皇宫西北角一处名为“幽玄阁”的独立宫殿,由胤禛的亲信太监和部分影卫守护。他身边除了那些没有神智的“尸傀”外,还有两名亲传弟子,一男一女,似乎也精通异术。日常所需由一名固定的老太监负责采买传递。他还提到,墨先生似乎对京城内几家古老的药铺和书斋特别关注,时常命人去搜寻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和残破古籍。
“幽玄阁……亲传弟子……固定采买太监……古老药铺书斋……”林枫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脑中飞速盘算。
强攻不行,但或许可以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环节入手。那个负责采买的老太监,就是一个潜在的突破口!还有墨先生搜寻的古籍药材,或许能从中推断出他的一些目的或弱点。
“此人还有用,暂且关押,严加看管。”林枫对影老吩咐道。
待影老将那人拖下去后,林枫看向闻人无双,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无双,挑选‘暗刃’中最精于潜伏、刺探、伪装的好手,组成一支精锐小队,人数不必多,十人以内,但必须是个中翘楚。”
“殿下请吩咐!”闻人无双精神大振。
“命他们携带足够金银,分批潜入京城。任务有二。”林枫声音低沉而清晰,“第一,设法接触那个为墨先生采买的老太监,不惜代价,威逼利诱,务必将其控制或策反,获取幽玄阁内部情报,乃至……寻找下毒或制造混乱的机会。”
“第二,查清墨先生重点关注的那几家药铺和书斋,弄清楚他到底在找什么!必要时,可‘协助’他找到,但要在其中,动些手脚。”
闻人无双瞬间明白了林枫的意图,这是要从内部腐蚀、从需求链上做文章!比起直接刺杀,这种方法更隐蔽,成功率也可能更高!
“末将明白!这就去挑选人手,制定详细计划!”闻人无双领命,立刻转身离去,雷厉风行。
林枫又看向闻人百里:“南域王,京城行动需要时间,我们也需做好接应准备。同时,联合出兵之事,照常推进,绝不可因京城行动而延误。要做出我军仍在全力备战,无暇他顾的假象,麻痹胤禛和墨先生。”
“臣遵旨!”闻人百里躬身应道,心中对林枫这番连环布局深感佩服。明面上大军压境,暗地里利刃出鞘,直指对方最核心的谋主,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段!
安排妥当后,林枫独自走到露台边缘。夜色已深,月明星稀,之前的秽云仿佛从未出现过。但他知道,暗处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轻轻抬起手,一缕精纯的九原气劲在指尖缭绕,带着淡淡的灼热与破邪之意。经过山谷一战,他对这股力量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尤其是对抗这类邪异能量时。
“墨先生……”林枫望向北方,眼神冰冷而笃定,“你的‘云隐之术’固然诡秘,但本王之‘刃’,已淬炼完毕,即将出鞘。且看你这藏于九重深宫之下的‘黄龙’,能否挡得住我这破邪诛魔的一击!”
数日后,数支装扮各异、毫不起眼的商队、旅人,从南域不同的方向悄然出发,混入通往京城的官道与人流。他们携带的不仅是货物与行囊,更是南域最锋利的“暗刃”,以及林枫那份直指皇城核心的决绝杀意。
利刃已出鞘,寒光直指黄龙。
这场跨越千里的暗战,胜负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