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雷劫,幽玄阁崩毁,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天下。朝廷虽极力封锁,但那夜惊雷劈毁宫苑的异象,无数人亲眼目睹,加之胤禛对此事讳莫如深,更引得流言四起,皆言此为天罚,预示胤禛帝位不正,气数将尽。
河间府联军大营,士气因这“天兆”而空前高涨。郭猛与闻人无双更是摩拳擦掌,认为趁此良机,当一鼓作气,继续东进。
然而,林枫(胤龙)却并未被这表面的利好冲昏头脑。他立于城头,遥望京城方向,“心镜”之中,并未因那场雷劫而感到丝毫轻松。相反,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隐晦的危机感,如同潜藏在深海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墨先生……真的死了吗?”林枫低声自语。那场雷劫来得太过巧合,威力也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导、放大了。而且,在他的感知中,那股属于墨先生的、阴冷邪异的气息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变得极其微弱、破碎,仿佛……化整为零,融入了更广阔的天地之间,更加难以捕捉。
“殿下,京城密报。”影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递上一份加密信笺。
林枫接过,快速浏览。信中是潜伏在京城最深处的“暗刃”成员,冒着巨大风险发回的关于幽玄阁雷劫后的调查结果。现场一片狼藉,焦土遍地,发现了不少被雷火焚毁的邪异法器残骸,但……并未找到墨先生的尸体,哪怕是残肢断臂。只在废墟核心,发现了一小滩未曾完全干涸的、散发着腥臭与邪气的黑色血液,以及几块破碎的、刻有奇异云纹的玉佩碎片。
“云纹……”林枫目光一凝,拿起那几块由特殊方法传送回来的玉佩碎片。碎片上的云纹,与他之前缴获的铜符上的“流云百相”纹路同源,但更加古老、复杂,透着一股缥缈而出尘的气息,与墨先生那身阴邪法力格格不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片,九原心法自然运转,“心镜”之力缓缓渗透其中,试图追溯其本源信息。
刹那间,无数破碎、模糊的画面与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林枫的识海!
他“看”到了一座隐藏在极西雪山云雾深处的古老宗门遗迹,殿宇斑驳,牌匾上以古老的篆体书写着“云隐”二字;他“看”到了云隐宗传承的核心,正是一部玄奥的《九原心法》,讲究的是感悟天地,调和阴阳,追求的是超然物外、长生久视;他“看”到了因为某种未知的变故(画面极其模糊,似乎涉及上古秘辛),云隐宗逐渐没落,传承断绝,《九原心法》亦残缺不全;他“看”到了一个名叫“墨渊”(即墨先生)的云隐宗弃徒,因心术不正,偷阅宗门禁术,妄图走捷径提升力量,最终叛出宗门,并带走了部分残缺的《九原心法》以及一些记载着江湖毒术、南疆巫蛊的禁忌典籍……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林枫收回手指,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云隐宗,竟是“九原心法”的正统传承之地!但他们似乎并未掌握,或者早已失传了与之配套的、专司杀伐征战的“十八针”诀!墨渊(墨先生)这个叛徒,得到了残缺的《九原心法》根基,却因心性不正,无法按正统途径修炼至高深境界,便走上了邪路,将他所知的九原心法(哪怕是残缺的)与那些阴毒狠辣的江湖毒术、诡谲莫测的南疆巫蛊之术强行融合,创出了如今这一身不伦不类、却威力奇诡的邪功!
这也解释了为何墨先生对“九原之秘”如此执着,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林枫身上完整传承的气息。他渴望得到完整的传承,尤其是那能将他体内驳杂力量统合、升华的“十八针”诀,或者更核心的东西!
而“心镜”……林枫心念微动,识海中那面澄澈映照一切的虚影缓缓旋转。这并非云隐宗传承中固有的能力,甚至可能不是此世任何功法记载的能力。这是他穿越而来,灵魂经历奇异蜕变,结合自身顶尖杀手的洞察力与意志力,在修炼完整《九原心法》过程中,自行领悟、提炼出的独有能力!一种超越寻常精神感知,直达本质,映照真实,甚至能干涉能量与规则的强大力量!这是独属于他林枫的“道”!
“难怪他能数次干扰我的术法,甚至反弹我的攻击……原来他竟自行领悟了类似‘灵觉’的神通?不,这比寻常灵觉更加玄妙……”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无尽怨毒与贪婪的声音,仿佛跨越了空间,隐隐在林枫耳边响起,随即又迅速消散,难以捕捉。
林枫眼神一凛!墨先生果然没死!而且似乎通过某种秘法,感知到了他刚才“心镜”溯源时散发的独特波动,并认出了“心镜”的非凡!
“你的命,倒是硬得很。”林枫对着虚空冷冷说道,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到,“不过,苟延残喘,又能如何?你所求的‘九原之秘’,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呵呵……咳咳……”那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胤龙……不要得意太早……云隐宗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更深……你以为,当年宗门为何没落?那场导致传承断绝的‘大寂灭’又是什么?咳咳……本座虽伤,却因祸得福,窥得了一丝……真正的‘幽冥之力’……待本座出关之日,便是你……咳咳……身死道消之时!”
声音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失,那缕微弱的联系也仿佛被彻底斩断。
林枫眉头微蹙。“大寂灭”?“幽冥之力”?这些词汇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墨先生似乎在雷劫中得到了某种诡异的机缘,虽然重伤,却可能变得更加危险。而且,云隐宗的背景,似乎牵扯到更久远、更恐怖的秘密。
“云隐邪踪,已然明朗。心镜溯源,窥得秘辛。”林枫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无论墨先生有何奇遇,无论云隐宗背后隐藏着何等秘密,眼前的道路依旧不变——挥师东进,攻破京城,手刃胤禛与曹安,复国报仇!
他转身,看向肃立一旁的闻人无双与郭猛,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决断:
“传令全军,休整结束。三日后,拔营东进,兵发潼关!”
“是!殿下!”两人齐声应诺,战意勃发。
云隐宗的阴影与墨先生的威胁并未解除,反而因为这次溯源而显得更加深邃。但林枫已然洞悉了部分根源,他的“心镜”也将因此而更加警惕。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未知,可他手中的力量,也已今非昔比。
一场席卷天下、更牵扯古老秘辛的风暴,正以更猛烈的姿态,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