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大军兵锋直指镇北关,一路势如破竹。林枫以地脉灵机净化幽冥死气、以金针破阵之法,连克三座被幽冥气息侵染的城池,兵不血刃地瓦解了萧震天依靠邪术构建的第一道防线。
消息传开,北境震动,一些原本被迫依附萧震天的城镇开始动摇,暗中与北伐军联络。
十日后,巍峨雄峻的镇北关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座号称“北疆铁脊”的天下雄关,此刻如同匍匐的巨兽,关墙高耸入云,在阴沉的天色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更令人心悸的是,整座关城都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漆黑雾气所笼罩,雾气翻滚,隐约可见其中扭曲哀嚎的魂影,冲天的怨气与死意即便相隔数十里,也能让寻常士卒感到呼吸艰难,心生恐惧。
“好浓烈的幽冥死气!比黑水城强了何止百倍!”武乘风脸色凝重,“萧震天这是将多年征战死亡的将士残魂,以及北境无数生灵的怨气,都融入了这大阵之中!此阵已成气候,强攻的话,我军纵能破关,也必是伤亡惨重,甚至可能被死气侵蚀,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大军在关外二十里处扎营。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
“陛下,末将愿率死士,强攻一点,为大军打开缺口!”郭猛抱拳请命,眼神决绝。
林枫摇了摇头,目光穿透帐帘,仿佛能直视那漆黑的关城。“此阵已非寻常军阵,强攻是下下之策。萧震天和那幽冥使者,是想用这无数生灵的怨念和死气,来消耗朕的力量,甚至污染朕的根基。”
他沉吟片刻,对陈人杰道:“陈爱卿,司天监可能推算出此阵核心所在?以及那幽冥使者的具体位置?”
陈人杰早已带人日夜观测,此刻面色发白地回道:“陛下,此阵核心就在镇北关中心的都督府内,能量反应极其恐怖。但那幽冥使者……气息若有若无,似乎并不在核心处,反而……反而像是融入了整个大阵,无处不在!老臣怀疑,他可能将自己也化为了阵灵的一部分,以此获得更强的力量,但也意味着他与大阵同生共死!”
“融身为阵灵?倒是好魄力,也好算计!”林枫冷笑,“他想借这北境无数怨魂与朕拼消耗?那朕便成全他!”
他站起身,下令道:“传令全军,后退十里,结圆阵防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镇北关十里之内!武帅、郭猛,你二人负责指挥,严阵以待,防备萧震天狗急跳墙,派兵出关袭击。”
“陛下,您要……”闻人无双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朕要独自入阵,破了这幽冥万魂阵,斩了那藏头露尾的使者!”林枫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绝。“萧震天,朕要亲手拿下!”
“不可!”
“陛下三思!”
帐内众人齐齐劝阻。只身闯入如此凶阵,简直是九死一生!
“朕意已决。”林枫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此阵非蛮力可破,人多了反而碍事。放心,朕自有分寸。无双,你随朕到阵外策应,若见信号,便率精锐接应。”
“是!”闻人无双深知林枫决定之事难以更改,只能领命。
是夜,月隐星稀,寒风呼啸。林枫一身玄色劲装,并未携带任何兵刃,只身来到镇北关那翻滚的漆黑雾气之前。浓郁的死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惑人心神的低语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吞噬。
林枫深吸一口气,并非畏惧,而是感受着这磅礴的负面能量。他体内《九原心法》自行运转,丹田之中,那混沌色的内力漩涡缓缓加速,散发出一种包容、转化、乃至……主宰一切的气息。
“阴阳轮转,万法归宗。区区怨魂死气,也敢挡朕去路?”
他低语一声,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没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甫一入阵,景象骤变!不再是关墙内外,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暗空间,无数扭曲、痛苦、狰狞的魂影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尖锐的嘶嚎,伸出虚幻的利爪,欲将林枫撕碎、同化。冰冷、绝望、暴戾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
寻常武者,哪怕是大宗师,陷入此阵,心神也必受重创,最终力竭而被怨魂吞噬。
然而,林枫识海中心镜高悬,澄澈明净,万邪不侵。他周身淡金色的九原内力自然流转,形成一个柔和的光罩,那些怨魂触碰到光罩,并非被弹开,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其蕴含的狂暴死气和怨念被光罩缓缓吸收、转化,反而补充着林枫的消耗!
“果然……《九原心法》的‘归墟’之意,可纳万气,化归混沌!”林枫心中明悟更深。他不再被动防御,反而主动运转心法,那护体光罩骤然扩大,如同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幽冥死气和怨魂!
“吼——!”
阵灵似乎被激怒了,灰暗空间中,一个由无数魂影凝聚而成的、高达百丈的狰狞鬼首浮现,发出震魂摄魄的咆哮,张口喷出一道凝聚到极致的黑色毁灭光柱,直轰林枫!
“来得好!”
林枫不闪不避,双手虚抱,一个更加凝实、旋转更加迅猛的混沌龙戟虚影在身前瞬间成型!
“破!”
龙戟逆势而上,与那毁灭光柱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扭曲声!混沌龙戟如同热刀切牛油,竟将那黑色光柱从中劈开,去势不减,狠狠刺入那巨大鬼首的眉心!
“嗷——!”
鬼首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崩溃,重新化为漫天魂影,但明显黯淡了许多。而混沌龙戟也耗尽了力量,缓缓消散。
“找到你了!”林枫心镜锁定,在鬼首崩溃的瞬间,他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但与墨先生、胤禛同源的核心意识,就隐藏在这无数魂影之中!
他身形如电,在魂影浪潮中穿梭,直扑那核心意识所在!金针不断射出,并非攻击魂影,而是精准地刺入虚空中的某些节点,打断魂影的凝聚与能量的流转。
那核心意识显然没料到林枫如此难缠,不仅能抵御怨念侵蚀,更能反过来吞噬死气,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它开始惊慌,试图调动更多的力量围剿林枫。
一时间,阵内鬼哭神嚎,黑气翻腾,各种诡异的攻击层出不穷,幻象丛生。但林枫心志如铁,心镜映照一切虚妄,九原内力生生不息,混沌龙戟与金针交替使用,竟在这万魂大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所向披靡!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枫再次一戟将一尊凝聚的幽冥鬼将轰碎后,周围的魂影突然变得稀疏起来,翻滚的黑气也淡薄了许多。阵法的力量,竟被他硬生生消耗了大半!
“幽冥使者!还不现身?!”林枫朗声喝道,声音在灰暗空间中回荡。
“呵呵……不愧是能杀墨嵩、灭胤禛的人……果然厉害。”一个沙哑、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与难以置信,“你的力量……很奇特,并非纯粹的阳刚,也非阴寒,竟能克制乃至转化我幽冥之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随着话音,前方黑气汇聚,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袍人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兜帽的阴影下闪烁。正是那幽冥使者,只是此刻他的气息远不如之前感应到的那么强大,显然维持大阵并与林枫对抗,让他消耗巨大。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林枫眼神冰冷,指尖混沌色光芒凝聚,“萧震天在何处?”
“他?一个被权力蒙蔽双眼的可怜虫,此刻正在都督府内,借助我最后赐予他的力量,做着君临天下的美梦呢。”幽冥使者发出嘲讽的怪笑,“不过,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了——在地狱!”
话音未落,幽冥使者身形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漆黑的触手,如同毒蛇般从各个角度刺向林枫!这是它最后的搏命一击,蕴含着其本源魂力!
“冥顽不灵!”
林枫屹立原地,双手结印,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吞噬转化,而是极致的毁灭与终结!
“九原归一,万法——归墟!”
他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指尖前方,一个极小的黑点出现,随即猛然扩大,化作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漩涡之中,仿佛连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那无数激射而来的漆黑触手,一靠近黑暗漩涡,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最终寸寸断裂,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流,被漩涡无情地吞噬进去!连那幽冥使者发出的一声绝望的哀嚎,也未能传出,便被漩涡彻底湮灭!
漩涡缓缓缩小,最终消失。阵内残余的幽冥死气和魂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开始自行消散、净化。灰暗的空间逐渐变得明亮,露出了镇北关真实的景象——依旧雄伟,但笼罩其上的漆黑雾气已然无踪,只有一些淡淡的怨气还在飘散。
万魂阵,破!
幽冥使者,形神俱灭!
林枫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关外北伐军的视野中,他依旧立于原地,衣衫整洁,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所有看到他的将士,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收敛的、如同深渊般浩瀚而恐怖的气息。
“陛下万岁!”
短暂的寂静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原野!陛下竟真的只身破了那如同鬼域般的大阵!
林枫微微抬手,压下欢呼,目光投向已然洞开的、失去幽冥庇护的镇北关城门,声音传遍全军:
“攻城!擒拿逆贼萧震天!”
“杀——!”
积蓄已久的北伐大军,如同出闸的猛虎,向着镇北关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关内的抵抗比预想的要弱。失去了幽冥大阵的庇护和幽冥使者的支撑,许多龙镶军士卒早已军心涣散,甚至有不少底层军官和士兵在郭猛旧部的暗中策动下,临阵倒戈或放弃抵抗。
北伐军几乎是以碾压之势,迅速控制了关墙和主要街道,兵锋直指中心的都督府。
都督府外,最后的激战正在进行。数百名身披重甲、眼神狂热的萧氏亲卫,簇拥着一个身影,在做着困兽之斗。那身影,正是北境枭雄,萧震天!
此刻的萧震天,身披玄黑重甲,手持一柄门板宽的巨刃,周身缭绕着虽然稀薄却依旧凶戾的幽冥死气,双眼赤红,气息狂暴,显然是被幽冥使者以秘法强行提升了力量,但也透支了他的生命本源。
“林枫!小畜生!出来与老夫一战!”萧震天状若疯魔,巨刃挥舞间,带起道道黑色罡风,将冲上前的数名北伐军士卒连人带甲劈飞,威势惊人。
“保护陛下!”郭猛大喝,正要率亲卫上前。
“退下。”林枫的声音响起,他缓步从军阵中走出,直面萧震天。“他的命,是朕的。”
看到林枫,萧震天眼中恨意与疯狂更盛:“是你!毁了我数十年基业!若非你,老夫早已……”
“早已什么?引北域蛮族入关?还是跪伏在幽冥脚下,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林枫语气冰冷地打断他,“萧震天,你太让朕失望了。父皇当年何等信重于你,将北境托付,你却行此背主叛国之事!”
“闭嘴!你懂什么!”萧震天咆哮,“这天下,弱肉强食!胤煌优柔寡断,太子阴狠,胤禛暴戾,唯有力量!永恒的力量才是真理!幽冥上使能给我力量,能让我超脱凡俗,成就霸业!”
“冥顽不化。”林枫不再多言,并指如剑,混沌龙戟虚影再次凝聚,虽然比破阵时小了许多,但凝练无比,戟锋直指萧震天。
“死!”萧震天彻底疯狂,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本源,人甲合一,化作一道黑色的毁灭洪流,冲向林枫!这是他凝聚了毕生功力、幽冥加持以及所有不甘怨念的最终一击!
面对这同归于尽般的攻势,林枫眼神依旧平静。他没有动用“归墟”,那力量消耗太大,对付一个强弩之末的萧震天,还不值得。
他只是简简单单,一戟刺出。
混沌龙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黑色洪流最核心、也是力量流转最不稳定的一点上!
“噗——!”
如同气球被戳破,那看似威猛无俦的黑色洪流骤然溃散!萧震天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巨刃脱手飞出,他身上的重甲寸寸碎裂,露出下面干瘪枯萎的身躯,七窍之中黑血狂涌。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被龙戟气劲洞穿的、正在不断侵蚀他生机的伤口。
“不……可能……老夫……纵横一生……”他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枫,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不甘与……一丝解脱。
林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时代,结束了。”
萧震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北境枭雄,萧震天,毙命!
随着萧震天的死亡,都督府外最后的抵抗也彻底瓦解。幸存的萧氏亲卫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投降。
镇北关,这座屹立数百年的北疆雄关,终于彻底平定,插上了承业帝的龙旗。
北伐之战,以林枫御驾亲征、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站在关墙之上,望着北方更加辽阔、蛮族蠢蠢欲动的北域大地,以及那隐藏在幕后、目的未知的幽冥势力(使者虽死,但其背后显然还有更庞大的组织),林枫知道,收复北境,仅仅是一个开始。
萧震天虽死,但他临死前的话语,以及幽冥使者透露的信息,都指向一个更深的阴谋。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北疆风云,暂告段落;更大的谜团与挑战,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