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边缘,巨大的能量关卡如同钢铁巨兽,吞吐着往来的人流与车辆。
扫描光束不断闪烁,身份识别系统严格核查着每一个进入者的信息。这里的气氛与灰烬区的蓬勃生机截然不同,充满了冰冷的秩序感和一种无形的压抑。
梁安混在一群衣衫褴褛、面带惊恐或麻木的人群中,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伪装——一群据说是从“刚刚发生暴乱”的奴隶港逃难出来的“幸运儿”。
他脸上抹着油污,衣服破旧,眼神模仿着周围人的茫然与疲惫,将自身所有锐气都收敛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被战火殃及的底层青年。
“姓名?原住地?进入中心区的事由?”
关卡守卫机械地询问着,冰冷的扫描仪对准了他。
“塔恩…原住奴隶港c区矿场…逃难…找远房亲戚…”
梁安用沙哑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回答,递上了一份利用灰烬区技术伪造、但足以乱真的身份芯片。
这是他潜入计划的关键一环,利用了议会管理系统在战乱时期的混乱和滞后。
扫描光束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芯片信息通过验证。守卫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记住,中心区不养闲人,尽快找到落脚点,否则警卫队会把你当流民清理掉!”
梁安低着头,连声道谢,混在人群中,快步通过了关卡。
踏入中心区的那一刻,他感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空气似乎都带着某种过滤后的洁净,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被严密监控的感觉。
就在梁安小心翼翼融入中心区街道的同时,位于中心区另一侧、戒备森严的德尔贡军事区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庞大的星际港口停泊着数以百计的远征战舰,这些舰船体积庞大,装甲上布满了征战留下的疤痕,散发着浓郁的硝烟味和肃杀之气。
一队队身着统一制式、眼神凶悍、浑身散发着百战之师精悍气息的士兵,正井然有序地从战舰上开拔下来,汇入军事区早已准备好的庞大营地。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整整十万远征军,已然集结完毕!
他们就像一群被强行从各个狩猎场召回、饥肠辘辘的恶狼,等待着主人的指令,准备扑向指定的猎物。
军事区中央最高的指挥塔内,德尔贡·骸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满意地看着下方无边无际的军容。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很好…都回来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动力斧斧刃,“几个小鬼,还有那些墙头草…敢和我作对,等我把叛徒碾成粉末!”
他转过身,对身后侍立的副官下令:“命令各军团指挥官,进行最后休整和装备检查!七十二小时后,我要看到我的大军,踏平灰烬区,血洗奴隶港!让整个佩丹星都知道,反抗我德尔贡的下场!”
“遵命!大元帅!”
副官高声应命,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中心区的城市格局与灰烬区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街道宽阔,建筑高大而规整,悬浮车流穿梭不息。
但在这光鲜的表象下,梁安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的紧张。
巡逻的警卫队数量明显增多,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行人。
街角的监控探头密度远超灰烬区。
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很少看到笑容,大多是一种谨慎和疏离。
梁安不敢大意,他利用伪造的身份,租住了一个位于下层区域、鱼龙混杂的廉价公寓单间作为落脚点。
随后,他便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中心区的底层社会。
他混迹于各种工人聚集的酒吧、信息交流的黑市、以及人流密集的交通枢纽,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
他伪装成寻找工作的流浪汉、对时局好奇的乡下青年,用少量的钱币或帮忙干点杂活,从不同的人口中套取情报。
他听到了许多零碎的消息:关于前线“叛军”的可怕传闻(被严重扭曲),关于议会内部似乎有大人物的变动(莫利亚失踪的传闻),关于物资供应开始变得紧张…但这些都不是他最需要的。
他的目标是两个:桑德博士所需的稀有超导矿物的具体存放地点,以及时间跳跃装置的最新进展。
几天过去了,梁安的调查进展缓慢。
中心区的保密等级极高,关于核心物资和项目的信息被严格封锁,远不是他一个“流浪汉”能轻易接触到的。
就在他有些焦躁,考虑是否要冒险采用更激进的手段时,一个傍晚,他无意中抬头望向中心区最核心的区域——议会大厦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下,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环形建筑,正巍然矗立在议会大厦的顶端!
那环状结构由某种暗色的金属构成,规模宏大无比,甚至超越了周边最高的建筑。
环体上镶嵌着无数发出幽蓝色光芒的能量节点,正在缓缓地、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着。
即使相隔甚远,梁安也能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
“时空跳跃装置!”
它已经不再是图纸或地基,而是真真切切地、完整地建成了。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整个佩丹星乃至更多世界的头顶!
梁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原本以为还有时间,但现在看来,议会的效率远超他的想象。
“萨麦尔…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装置,随时可能启动!”
危机感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他必须更快,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种矿物,找到阻止这一切的方法!德尔贡的十万大军是明处的威胁,而这个即将启动的装置,才是真正毁灭性的灾难!
他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身影更快地消失在中心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中。
时间,已经不站在他这一边了。
他必须像最狡猾的猎手,在最危险的龙潭虎穴中,找到那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