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弟骑上马再转到南门去,在城墙上看到许多墙垛都被打坏,有些城楼也被打塌了,但是城墙损毁还不算很严重。
马重禧正在领着一队人马在修复城墙,有些缺口处只能堆些沙袋,悬楼也修复牢固。袁宗弟走来他也浑然不知。他的的亲兵提醒他,他才抬起头来,忙向袁宗弟作军礼,拱手道:“袁将爷,您怎么来了,小心城外清虏向这边打炮。”
袁宗弟笑了笑,说:“不要紧,他们要想瞄准我也不太容易,你们这南门这边打得怎么样?一定要打得狠,打得准。对于爬上城墙来的敌人一定要狠狠地痛歼,不能让他们爬上城墙半步。”
马重禧肃然答到:“是,末将一定严阵以待,痛歼鞑子。”
“我派来的两千人马到了吧?”
“禀袁将爷,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加紧加固城墙。我估摸着清虏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再次进攻,有可能会集中红夷大炮攻城。”
“胡人的红夷大炮确实是个不小的威胁。倘若胡人的红夷大炮打塌了城墙,鞑子攻进墙内,你们准备怎么抵敌?”
“这……我要与鞑子血战到最后一人!”马重禧不安地答到。
“重禧,你不能只顾勇猛,凡事要多动脑筋。要像张能那样,守蕲州,两次被清虏破城,放敌人到城内打巷战,硬是将敌人赶了出去。靠的是的什么?是临危不乱,是急中生智。一个好的将领,就要稳如泰山,要机智沉着。任何时候都要用心想对策。”
“是,袁将爷说的很是,末将也听过张能的事迹,心中对他很是钦佩。”
“你守富池口阻击勒克德浑一战也非常英勇顽强。李岩军师说你不动如山,专能打硬仗。”
“末将与那满洲胡虏可谓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唯有浴血奋战直至战死沙场,方能一雪前耻!”马重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竟有此事?怎么以前从没有听你提及过这些过往,不妨详细说说。”袁宗弟一脸惊愕地问道。
马重禧悲愤交加,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末将祖籍乃是河北之地。当年后金那群恶贼如豺狼虎豹一样肆虐中原,第四次突破边关城墙闯入河北烧杀抢掠之时,他们也曾践踏过我的家乡。可怜我的双亲以及其他族人皆惨遭毒手,无一幸免。更为可恶的是,还有好几位年幼的侄子被那些清军俘虏后带往关外充作奴隶,从此杳无音讯,生死未卜……而那时的我,侥幸逃脱一劫,但心中却始终铭记着这血海深仇大恨。此后不久,我便辗转来到河南,并投身于闯王麾下,立志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雪恨!”
袁宗弟闻言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道:“闯军老弟兄个个苦大仇深,天道不公啊!”
说完拍拍马重禧的后背,带着亲兵骑上马而去了。马重禧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了,这才继续领着弟兄们加固城墙,作好守城的准备。
袁宗弟到了西城时,白旺赶来相迎。“老伙计,还顶得住吧?清虏打不垮你吧?”袁宗弟一见面就开玩笑。
白旺苦笑了一下,说:“清虏的野战能力我是见识过的,但是攻城战也不弱。这还不是阿济格、多铎那样的清军主力。怪不得我们大顺军当初守潼关,清军几天就攻破了。”
袁宗弟拉着白旺小声问道:“老伙计,我们有个密秘的计划,你看城外的那些红夷大炮,威力无穷,再让这些火炮轰上几天,城墙可能就会垮塌出几个缺口,到时候守城就难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和英霍方面联系?让他们派一支精干的队伍摸到清虏的阵地上将他们的火炮炸毁?”
白旺不假思索地答道:“人是出不去的,但是,可以飞出去。”
“哦?怎么飞?”
白旺故作神秘地说道: “长着两个翅膀,不就可以飞啦。我说的是可以用信鸽传递密信。我养了一些信鸽,有时就与军师通信。当黄州有什么重大紧急军情时就向他奏报。”
“这,我怎么不知?好呀,你们竟然将我蒙在鼓里。好,就这么干,快传信!”
白旺和袁宗弟骑上马飞快地驰去了。
不过片刻时间,白旺就将信写好了,到了养鸽子的笼子边,取下一只信鸽,将小纸条塞入小竹筒里密封好,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喂了一把谷子,就抛向空中放飞了。
在白云寨,李岩正在军器局。刚刚察看了丁国宝的火药工坊,观看了火药的生产过程,询问了现在每日火药的生产速度和火药的总储备量。李岩对丁国宝反复叮嘱了一回,要他加紧生产。对火药工坊里的工匠和帮工每人奖励了一两银子,对他们勉励了一番。
又到了匠作营查看了火器的生产情况,尤其是火炮的生产状况。李岩向王宗典提出的要求是每月至少生产四十门新式的弗郎机火炮。到现在要完成这个任务还是有相当的困难。
匠作营里每个工匠都通宵达旦地紧张忙碌,人手不够,又从张鼐的火器营调来了五百名老卒帮忙。所幸的是,新式的“万人敌”制造的速度快了很多,可以批量地生产。新式的“万人敌”比起老式的威力要大得多,采用的是新式配制的火药和铁器外壳,爆炸的范围更大,杀伤力更强。“万人敌”适合于近战,可以弥补铳炮等远程火力的不足。
李岩正在和王宗典交谈,一个亲兵找来,说是有飞鸽传书。李岩接过一个小竹筒,将塞子拔开,抽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黄州紧急,虏之攻城利器在于红夷大炮,望老营设法派人除去。
李岩看罢信,背着手反复踱步。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选。
“快,飞鸽传书给王四,他正在九江,把这封信一并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