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手里攥着那顶绿得刺眼的帽子,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把这荒诞又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物件狠狠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两脚。
她看着监控屏幕上符尘对西琳那毫不掩饰的温柔,心中五味杂陈,酸涩、无奈、还有一丝被奥托戳破心事的恼火交织在一起。
“疯子……不可理喻!”她低声又骂了一句,转身大步离开了主教办公室,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和奥托打起来——虽然大概率打不过。
她漫无目的地在总部空旷华丽的走廊里走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阳光明媚的午后,草地上,她拿着一个精心编织、却依旧有些歪歪扭扭的护身符,兴奋地跑到那个少年面前。
“尘哥哥,看!我给你做的护身符!戴着它,一定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少年停下手中的训练,擦了下额角的汗,接过那个略显粗糙的护身符,眼中是毫不作伪的惊喜和温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嗯,看着呢。谢谢小卡莲,我很喜欢。”
那时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温暖,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可是现在……
卡莲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走到了总部花园附近。
而就在不远处,符尘正牵着西琳的手,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慢散步。
他微微侧着头,耐心地听着西琳小声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她记忆深处那般温柔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如今全然倾注在了那个紫发金眸的小女孩身上。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楚得几乎让她窒息。
她还想和他说些什么,问问他是否真的对过去毫无印象,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的小女孩。
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
奥托说得对,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的他,是天命的舰长符尘,有着全新的生活和需要守护的人。她的出现,她的回忆,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阿嚏!”
花园里,符尘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地四下张望。
“哥哥,怎么了吗?”西琳立刻紧张地抱紧了他的胳膊。
“没什么,”符尘笑了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可能是有灰尘,或者……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卡莲所在的方向。
卡莲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开,但脚步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符尘的目光在她这边停顿了一瞬,似乎辨认出了她,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友善的关切:“哎?卡莲小姐?你怎么在这?”
他牵着西琳走了过来,看着卡莲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复杂情绪,以及那明显不太对劲的脸色,温和地问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感觉你好像情绪挺不对劲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的语气真诚而关切,一如记忆中那般体贴,只是那眼神里,是纯粹的、对同事的关心,再无其他。
卡莲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清澈的黑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却寻不到一丝一毫过往的痕迹。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用力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有点走神而已。不打扰你们散步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多看符尘一眼,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在他面前失态。
符尘看着卡莲匆匆离去的、带着几分仓皇和落寞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这位卡莲小姐,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透着古怪,那种欲言又止、仿佛承载了太多故事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在意。
“哥哥,”西琳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指,仰着小脸问,“那个银头发的阿姨……好像很难过?”
“嗯……”符尘收回目光,揉了揉西琳的头发,“可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他将这点疑惑暂时压下,重新牵起西琳的手,“走吧,西琳,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今天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想吃哥哥做的蒸蛋!”西琳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小声却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愿望,紧紧挨着符尘,仿佛他是她整个世界唯一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