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提着垃圾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嘛，神神秘秘的”，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电梯。
公寓门关上后，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芽衣不安地绞着手指，目光在符尘和西琳之间游移，轻声问道：“符尘先生……那张纸条，真的只是恶作剧吗？”
符尘转过身，脸上刻意维持的轻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严肃。
他没有立刻回答芽衣，而是看向西琳：“西琳，你怎么看？”
西琳金色的眼眸中寒光闪烁，她走到窗边，仔细审视着外面的街道，语气冰冷：“打印字体，无法追踪来源。‘蛇’这个指向太模糊，但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恶作剧。哥哥，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符尘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揉皱的纸条，重新展开，指尖划过那行冰冷的文字。
“不像齐格飞的风格。他如果发现危险，会直接用卡斯兰娜家的暗号，或者更直接的方式联系我。”
他沉吟道，“‘蛇’……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古老而危险的组织，它的标志就是‘蛇’。并非逆熵，而是……‘世界蛇’。”
“世界蛇？”西琳蹙起秀眉，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她成为S级女武神的时间虽不短，但接触的多是天命明面上的对手，对于这种潜伏在历史阴影中的组织知之甚少。
芽衣更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符尘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他们行踪诡秘，势力盘根错节，甚至我们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奥托主教曾说过，世界蛇是比崩坏兽更危险的‘同类’。”
“但这张纸条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从今天起，所有人必须提高警惕。”
就在这时，公寓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琪亚娜倒完垃圾回来了。
她推开门，感受到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脸上的轻松表情也收敛了起来，眨了眨蓝眼睛：“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那张纸条真的有问题？”
符尘迅速将纸条收起，脸上重新挂起那副让她安心的、略带松弛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垃圾倒完了？”
“倒完了……”
琪亚娜将信将疑，走到符尘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坚持，“符尘，你别想糊弄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可以帮忙的！”
看着她那双清澈而执拗的蓝眼睛，符尘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琪亚娜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直觉敏锐，而且骨子里有着卡斯兰娜式的倔强和责任感。
西琳在一旁冷冷开口：“告诉你有什么用？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喂！你少瞧不起人！”
琪亚娜立刻像被点燃的炮仗，转头瞪向西琳，“本小姐可是很厉害的！”
“哦？比如把厨房炸掉的那种厉害？”西琳反唇相讥。
“你！”
“好了。”
符尘按住即将炸毛的琪亚娜，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听着，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像平时一样生活。不过一旦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事，立刻告诉我，明白吗？”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琪亚娜身上。琪亚娜与他对视了几秒，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和关切，那股不服气的劲头慢慢消了下去，嘟着嘴点了点头：“……知道了。”
“嗯。”
符尘揉了揉她的头发，“去玩吧，或者看看书，别总想着往外跑。”
琪亚娜：好舒服(???????????)*??*
安抚好几个女孩，符尘借口需要整理学院的工作资料，再次回到了卧室。
关上门，他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再次打开特制终端，这次不是查看地图，而是直接连接了奥托主教的加密频道。等待接通的短暂时间里，他下意识地摩挲着终端冰冷的边缘。
奥托……如果涉及世界蛇，事情就远不是他一个人能处理的了。
光屏亮起，奥托的身影出现。
她似乎正在一间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培养舱的实验室里，身上穿着白大褂，手上还戴着无菌手套，碧绿的眼眸在实验室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符尘？”
奥托看到是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真是稀客，一天之内主动联系我两次？看来长空市的‘日常’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符尘眉宇间的凝重，语气稍微正经了一些：“遇到麻烦了？”
“主教大人。”
符尘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刚刚在公寓门口发现了这个。”
他将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通过扫描传输了过去。
奥托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文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小心‘蛇’……”她轻声念出，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似乎在调取资料，“匿名打印，常规手段无法追踪。这个措辞……‘世界蛇’？”
“我也怀疑是。”
符尘沉声道，“齐格飞今天也在附近出现了。我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世界蛇……”奥托重复着这个名字，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关注，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们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又开始活动了吗？而且目标直指你所在的区域……”
她看向符尘，眼神变得异常严肃：“符尘，世界蛇不同于逆熵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对手。他们隐藏在历史的阴影里，行事毫无底线，为了他们所谓的‘大义’，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如果真是他们，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我知道。”
符尘点头，“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他们近期活动的信息，以及他们可能的目标。”
奥托沉吟了片刻，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操作着：“我会让情报部门全力追查世界蛇在极东之地的任何蛛丝马迹。至于他们的目标……”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符尘脸上，“K423身上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奇怪。但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向你发出警告？这不符合世界蛇一贯的风格。他们更像是……在试探，或者说，在提醒你？”
“提醒我？”符尘皱眉。
“只是一种猜测。”
奥托摆了摆手，“无论如何，符尘，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立刻派人接应你离开长空市。”
“现在还不需要。”
符尘拒绝了她的提议，眼神坚定，“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而且，这里……”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里有他需要守护的人。
奥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纵容，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落寞。
“你还是老样子……一旦决定了要保护什么，就会变得比谁都固执。”
她靠近光屏，仿佛想要离符尘更近一些，碧绿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答应我，符尘，不要逞强。世界蛇的水很深，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随时保持联络，一旦情况超出控制，立刻撤离。这是命令，也是……我的请求。”
她的语气在最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柔软的恳求。
符尘看着屏幕上奥托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真切担忧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结束通讯，符尘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连奥托都如此重视，看来世界蛇的出现，意味着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走到窗边，夜幕已经降临，长空市的霓虹灯如同往常一样亮起，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但在符尘眼中，这片繁华的夜景之下，仿佛有无形的暗流在涌动。
“世界蛇……”
他低声自语，“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卧室门又被敲响了。
“哥哥，吃晚饭了。”是西琳的声音。
符尘收敛起所有情绪，打开门。西琳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看着符尘，轻声问：“哥哥，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符尘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嗯，有点麻烦。不过别担心，我能处理。”
西琳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不管多麻烦，我都会和哥哥一起。”
感受着怀中少女的依赖和坚定，符尘心中那因世界蛇而带来的沉重感，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他轻轻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好，我们一起。”
晚餐的气氛比中午要沉默一些。
琪亚娜似乎还在琢磨纸条的事情，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芽衣更是心事重重，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只有西琳，依旧平静地吃着饭，但目光时不时会扫过符尘，带着无声的支持。
饭后，符尘以需要安静处理工作为由，再次回到了卧室。
他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既能保护琪亚娜和芽衣，又能应对可能来自世界蛇甚至齐格飞方面威胁的计划。
他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开始写下关键点：加强公寓安保、监控周围环境、摸清齐格飞的意图、调查世界蛇的线索……
夜渐渐深了。
当符尘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时，窗外已经万籁俱寂。
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休息。
经过客厅时，他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是琪亚娜。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漫画或者打游戏，而是抱着那个巨大的吼姆玩偶，蜷缩在沙发角落里，下巴搁在玩偶柔软的头顶，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银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蓝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符尘的脚步顿住了。
“琪亚娜？”他轻声唤道。
琪亚娜猛地回过神，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抬起头，看到是符尘，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别扭地低下头，用玩偶挡住半张脸：“……符尘。”
“怎么还不睡？”符尘走到沙发边坐下。
“……睡不着。”
琪亚娜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玩偶的绒毛，“符尘……今天那张纸条，是不是意味着……有坏人盯上我们了？”
符尘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明白，这丫头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
她感受到了危险，她在害怕。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银发，语气温和而坚定：“也许吧。但没关系，有我在。”
琪亚娜抬起头，蓝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她看着符尘，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符尘……你……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就像保护西琳那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一丝渴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完全理解的依赖。
符尘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信任和希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
“嗯，我会保护你的。一定。”
听到这句话，琪亚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迷茫和不安都被驱散了。
她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吼姆玩偶，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嗯！我相信你，符尘！”
看着她重新绽放的笑容，符尘也笑了笑，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啦！”琪亚娜抱着玩偶，跳下沙发，脚步轻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