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发现很快上报。
果然,奥托主教派来的“专人”很快就到了,是一队表情冷漠、装备精良的科研部和特殊部队混合小组,带着特制的拘束设备和运输舱,目标明确地直奔西琳而来。
符尘挡在维生舱前,看着那些明显不是用于医疗救助的冰冷器械,眉头紧锁。带队的科学家面无表情地出示了主教的手令:“符尘舰长,请配合交接。这个实验体极其危险且不稳定,需要立即移送至总部最高级别隔离研究室。”
“她只是个孩子,而且生命体征刚刚稳定下来,经不起折腾!”
符尘没有让步,语气强硬,“我需要主教大人亲自确认这道命令!”
通讯再次接通,奥托的身影出现在光屏上,背景依旧是她那奢华的座舰房间。
她看着符尘那副明显护犊子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符尘舰长似乎对这个实验体格外上心?”
“主教大人,她不是实验体,她是受害者,一个孩子!”
符尘强调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她刚刚脱离生命危险,需要的是治疗和休息,而不是被当成物品一样送去研究所!”
奥托看着符尘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不赞同与坚持的眼睛,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轻笑出声,语气变得慵懒起来:“好吧好吧,既然符尘舰长这么坚持……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摆了摆手,对那群待命的“专人”说道:“行了,你们回去吧。这个‘小麻烦’就交给符尘舰长处理了。记得把实验数据带回来就行。”
带队科学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主教大人,这……她的崩坏能适应性……”
“我说,回去。”奥托的语气依旧带着笑,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是!主教大人!”那群人立刻躬身行礼,迅速收拾数据资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仿佛生怕慢了一步。
通讯切断。
符尘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解决了?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抗命甚至更坏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在“虚空万藏”号上,奥托正端着红酒,看着光屏上符尘松了口气的表情,嘴角噙着愉悦的弧度。
“研究?那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符尘的影像,“但让他难过或者生气……可就不好玩了。还是笑着的样子比较好看。”
对她而言,西琳的价值,远远比不上逗弄符尘、看他各种反应来得有趣。
符尘那难得的坚持和怒气,在她看来,比任何实验数据都更具“观赏性”。
既然他想护着,那就让他护着好了,反正……最终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样,在西琳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命运因为符尘的一次坚持和奥托某种难以言喻的“偏爱”,发生了微小的偏移。
符尘将西琳带回了阿斯加德号上的医疗室,安排了最可靠的医护人员进行看护和治疗。
几天后,在精心的照料下,西琳的身体指标逐渐稳定,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当她睁开那双璀璨却空洞的金色眼眸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冰冷的医疗器械和穿着天命制服的人员。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惊恐的尖叫,猛地缩到床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警惕、不信任和深深的恐惧。
“别过来!走开!怪物!你们都是怪物!”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显然是之前可怕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医护人员试图安抚她,却让她更加激动,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引动周围的崩坏能,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符尘闻讯立刻赶来。
他示意医护人员先退开,自己慢慢靠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别怕,孩子,你已经安全了。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西琳惊恐地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泪水:“骗人!你们和那些人一样!都想拿我做实验!走开!”
符尘在床边不远处停下脚步,蹲下身,让自己的高度不至于给她太多压迫感。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用平稳的语调一遍遍重复:“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看,这里没有针管,没有奇怪的东西,你很安全。”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西琳的哭喊声渐渐小了下去,但身体依旧紧绷,警惕地瞪着他,像只受惊的小猫。
符尘没有着急,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并不强求靠近,只是坐在不远处。
有时会带一些柔软的玩偶或者图画书放在床边,有时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告诉她外面的天气,或者讲一些简单无害的小故事。
他从未提起实验室的事情,也从不问她任何问题。
他只是用行动一点点地告诉她,这里和那个地狱不一样。
西琳依旧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抱着膝盖,用那双金色的眼睛观察着一切,尤其是符尘。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眼神里没有那些白大褂的狂热和冷漠,只有一种让她困惑的……温柔和耐心?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符尘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温度适中的粥进来。
西琳依旧缩在角落,但眼神里的敌意似乎减少了一点点。
符尘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温和地说:“吃点东西吧,你需要补充体力。”
西琳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抿了抿嘴唇,但没有动。
符尘没有勉强,自己拿了个凳子坐在不远处,拿起一份报告看了起来,仿佛只是来陪她坐一会儿。
过了很久,西琳似乎终于抵不过饥饿,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飞快地端过那碗粥,又缩回角落,警惕地看了符尘一眼,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符尘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西琳依旧沉默寡言,对他人充满戒心,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歇斯底里。
她开始接受符尘的存在,允许他待在房间里,偶尔甚至会在他讲故事时,悄悄地、飞快地瞟他一眼。
符尘耐心地等待着,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点融化着她心中的冰壳。
他知道,治愈她身体和心灵上的创伤,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而他并不知道,他和西琳之间这小心翼翼的互动,都通过隐秘的监控,实时传递到了“虚空万藏”号上。
奥托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屏上符尘耐心哄孩子的样子。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她轻声低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种多余的善良和温柔……果然是你啊,符尘。”
对她而言,这就像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而符尘,无疑是舞台上最吸引她、最特殊、最重要的那个主角。
至于那个紫发的小女孩……不过是为这场戏剧增添了一点变数的配角罢了。
符尘一定会是她的……
这点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