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琳气鼓鼓地背对着符尘和德丽莎,把自己缩成一团紫色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球。
德丽莎则抱着符尘的胳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小得意,还故意蹭了蹭符尘。
符尘看着西琳那倔强又可怜的小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知道,西琳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她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和醋意,本质上是对失去温暖的恐惧。
如果这时候冷落她,或者用强硬的态度对待她,或许能让她暂时“听话”,但那无疑是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不忍心。
再说了,只靠威胁和冷落让孩子屈从,那算什么本事?
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相处方式。
他希望西琳能真正地开朗起来,能感受到被爱和被珍视,而不是因为害怕失去而被迫“懂事”。
符尘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还挂在他身上的德丽莎:“德丽莎,你先去洗漱吧,今天不是还有一批文件要处理吗?”
德丽莎虽然不情愿,但看到符尘认真的眼神,还是嘟着嘴松开了手:“好吧……那阿尘你快点过来帮我哦!”她不忘瞪了西琳的背影一眼,才磨磨蹭蹭地走向洗手间。
支开了德丽莎,符尘站起身,走到西琳身边,蹲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去碰她,只是用温和的声音轻轻叫道:“西琳?”
那团紫色的球动了一下,但没有转过来。
“还在生气吗?”符尘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责备,“是因为哥哥刚才抱了德丽莎姐姐?”
西琳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依旧不说话,但耳朵明显竖起来在听。
符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没有去强行扳她的肩膀,而是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紫色发丝。
“德丽莎姐姐呢,是哥哥认识了很久很久的好朋友,就像家人一样。”
符尘耐心地解释着,声音像温暖的泉水,“她最近工作很辛苦,心情不太好,所以哥哥刚才是在安慰她。就像西琳不开心的时候,哥哥也会安慰西琳一样。”
他感觉到手心下的小脑袋微微动了一下。
“但是呢,”符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和郑重,“这并不意味着哥哥就不喜欢西琳了,或者西琳就不重要了。西琳是西琳,是独一无二的,是哥哥非常重要的妹妹。哥哥对西琳的喜欢,和对德丽莎姐姐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但都是真的。”
他顿了顿,凑近了一些,在西琳耳边轻声说:“而且,哥哥答应过西琳的,会一直陪着西琳,保护西琳,这个承诺永远都不会变。所以,西琳不用害怕,也不用生气,好吗?”
这番话仿佛带着魔力,西琳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慢慢地、一点点地转过头,露出了半张脸,金色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水汽和委屈,小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真的吗?哥哥不会……不要西琳?”
“当然。”
符尘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一疼,伸出手指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湿意,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暖和肯定的笑容,“哥哥发誓。”
看着符尘真诚无比的眼睛和温柔的笑容,西琳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猛地转过身,扑进符尘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嗯!西琳相信哥哥!”
感受着怀里小女孩全然的信赖和重新变得轻快的呼吸,符尘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轻轻回抱住西琳,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生气了就好。我们去洗漱,然后吃早餐,哥哥今天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蒸蛋,怎么样?”
“好!”
西琳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虽然眼睛还有点红,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光彩,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她主动拉起符尘的手,蹦蹦跳跳地往洗手间走,仿佛刚才那个气鼓鼓的河豚根本不是她。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德丽莎看到这一幕,尤其是西琳那重新变得灿烂的笑容,以及她和符尘牵着手亲密的样子,刚压下去的醋意又有点冒头。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符尘就对她投来一个带着些许歉意和安抚的眼神,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晚点陪你。”
德丽莎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补偿方案”。
早餐桌上,气氛和谐了不少。符尘做的蒸蛋嫩滑可口,西琳小口小口吃得开心,时不时还会给符尘夹一筷子她认为好吃的菜。
比安卡则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眼神依旧有些茫然,但看着符尘和西琳的互动,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嘴角微微上扬。
德丽莎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酸溜溜的,化悲愤为食欲,恶狠狠地咬着符尘特意给她煎的、边缘微焦的苦瓜蛋饼,仿佛在咬某个紫毛小鬼的头。
然而,这份早餐的宁静很快又被打破了。
符尘的终端响起,是奥托主教的通讯。
光屏上,奥托依旧是那副慵懒华贵的模样。
她笑眯眯地宣布:“符尘舰长,考虑到比安卡的特殊情况,以及她目前只对你表现出亲近感,总部决定,正式将比安卡·阿塔吉娜的日常监护权移交给你。相关手续已经办妥,以后她就和你,还有西琳一起生活了。要好好照顾她们哦~”
符尘拿着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主教大人,这……”
“这是命令哦~”
奥托打断他,笑容越发“和善”,“我相信符尘舰长一定能处理好的。毕竟,你可是连我们的小德丽莎都能‘照顾’得妥妥帖帖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跟苦瓜蛋饼较劲的德丽莎,然后不等符尘再反驳,便切断了通讯。
符尘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又看了看身边望着他的一脸天真的西琳和一脸茫然的比安卡,再看了看对面气得快要把筷子咬断的德丽莎……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刚刚因为安抚好西琳而稍微轻松一点的心情,瞬间又被更沉重的担子压了下去。
一个醋劲十足、需要小心呵护的西琳;一个失忆黏人、身份敏感的金发比安卡;还有一个时不时需要安抚、同样对他“虎视眈眈”的德丽莎……
“奥托主教……”符尘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念着这个名字,充满了无力感,“您这到底是看重我,还是……在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