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总部的日子,在一种表面喧闹、内里却暗流涌动的状态下缓缓流逝。
符尘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陀螺,周旋于舰桥、文件堆、以及他的宿舍之间。
西琳在符尘日复一日的耐心呵护下,变得越发开朗,说话流利,笑容也多了起来。
但那源自创伤的极度依赖,并未消散,反而在平静的表象下,如同藤蔓般悄然生长,缠绕得越来越紧。
她依旧像个小影子般跟在符尘身后,金色的眼眸中,那份独占欲在某些时刻会变得格外清晰。
比安卡,或者说曾经的琪亚娜,则呈现出另一种状态。
失忆让她忘掉了过去,却也像一张白纸,重新开始涂抹色彩。
她本能地亲近符尘,那份卡斯兰娜式的直率和呆萌让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甚至开始跟着符尘进行一些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她那头灿烂的金发在训练场上格外显眼,奔跑起来像一道阳光。
德丽莎依旧在与文件的海洋搏斗,每每精疲力尽地来到符尘这里“充电”,看到符尘身边围绕着西琳和比安卡,醋意便会不受控制地翻涌。
但她也能感觉到,符尘在面对这两个孩子时,那份温柔与面对她时是不同的——那更像是一种父亲或兄长的责任感,这让她在酸涩之余,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新的任务打破。
阿斯加德号接到了新的命令:前往一处偏远地域,清扫第三帝国残部在那里建立的最后一个已知据点。
情报显示,那里可能藏有关于其基因实验的关键数据和残留设施。
这是一个危险等级被评估为“高”的任务。
符尘在接到命令时,眉头就未曾舒展。他担心的不仅是任务本身,更是他离开后,西琳和比安卡该怎么办。
出发前夜,符尘的宿舍里气氛有些沉闷。
他仔细地叮嘱着西琳和比安卡:
“西琳,哥哥出差几天,你要乖乖听德丽莎姐姐的话,按时吃饭睡觉,知道吗?”
符尘揉着西琳的紫发,语气温和。
西琳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不安:“哥哥……不能不去吗?西琳会想你的……”
“任务很重要,必须去。”符尘耐心解释,蹲下身与她平视,“哥哥保证,尽快回来。你看,比安卡也会留下来陪你。”
比安卡站在一旁,虽然也有些舍不得,但她似乎更能理解“任务”的含义,她用力点头,用还带着点奶气的声音保证:“哥哥放心!比安卡会保护好西琳姐姐的!”
她那认真的小模样,配上金色的短发,显得格外精神。
符尘笑了笑,也摸了摸比安卡的头:“嗯,比安卡真棒。你们要互相照顾。”
然后,他看向一旁抱着胳膊、看似气鼓鼓,实则眼底藏着担忧的德丽莎。
“德丽莎,”符尘的声音柔和下来,“她们两个,就暂时拜托你了。”
德丽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知道啦!啰嗦!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别又像上次那样,差点被流弹蹭到!”
她指的是某次符尘回来时,制服袖口的一道不起眼的划痕,当时被她眼尖地发现了,念叨了好久。
符尘失笑,心里却是一暖。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德丽莎的头,但手到半空,看到西琳和比安卡都睁大眼睛看着,又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德丽莎。”
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种试图安抚人心的元气,这是他在彻底完成一次大项目交接后,偶尔会流露出的状态,“我可是阿斯加德号的舰长,没那么容易死的。等我回来,给你带那边星域的特产……嗯,听说有种矿石很像苦瓜的颜色。”
“谁要那种石头啊!”德丽莎跺脚嗔道,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担忧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然而,就在符尘转身去检查行李时,德丽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看着符尘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西琳和比安卡,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悄然掠过。
她甩甩头,把这归结为对任务本能的紧张。
符尘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再次回头,对屋内的三人露出一个灿烂的、令人安心的笑容:“那我走了!很快回来!”
“哥哥再见!”比安卡用力挥手。
“哥哥……早点回来……”西琳小声说着,眼圈有点红。
德丽莎则只是挥了挥拳头,像是在说“敢不回来试试”。
门关上了。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小女孩和一位心情复杂的S级女武神。
德丽莎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点不祥的预感,对自己说道:“好了,德丽莎,现在你可是临时监护人了!振作点!”
她拉起西琳和比安卡的手:“走!今晚姐姐请客,我们去食堂吃特供苦瓜蛋糕!”
西琳被拉着走,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微小的涟漪。
她总觉得,哥哥这次离开,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模糊,却挥之不去。
比安卡则完全被“苦瓜蛋糕”吸引了注意力,开心地跟着德丽莎,暂时忘却了离别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