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桑酒倒想看看他会有何表现。
在她的注视下,尤白略微紧张地抿了抿唇,缓缓俯下身,学着她白天吻他的样子,覆上了她的唇。
桑酒手里的书本“啪嗒”一声掉下床,无人在意。
一碰到她柔软的唇瓣,尤白浑身的热血似乎瞬间沸腾起来。
这是他朝思暮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任何言语都无法描绘出他此刻的激动。
他似虔诚的信徒一般,放低了姿态,仰头亲吻着她。
桑酒长长的眼睫毛眨了一下,也直起身子,双手勾住了他脖子,迎接着他这个吻。
她的主动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尤白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逐渐放肆起来……
薄薄的纱帐垂下,隐约可见雕花大床上纠缠的身影。
灯火明亮,桑酒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由得抬手去摸。
四年前救他时,就听他说过自己的身世。
从小就是孤儿,在乞丐巷里备受欺凌。
后来被杀手组织选中,历经无数严苛训练,被培养成一名顶尖杀手。
他不甘心当个只会杀人的傀儡,于是从杀手组织叛逃出来。
当时他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但在杀手组织天罗地网的追杀下,也被刮去大半条命。
奄奄一息时,桑酒救了他,不仅给他庇护,还让他当了玄鹰卫首领。
“这些伤疤,当时都很疼吧?”
桑酒轻抚着那一道道伤痕。
尤白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甚至想要躲避她的目光。
他这丑陋的身体,不能污了主子的眼睛……
却不料,桑酒不仅没嫌弃他,还俯下身,在他胸前的一道新伤上,落下一吻。
“这道新疤,是几个月前救我时留下的吧?”
几个月前,她被瑞阳王的人暗算,她中了毒针,尤白为了保护她,也被人一剑刺入胸口。
饶是自己身受重伤,他还是拼了命带她杀出重围。
后来不顾自己的伤势,又运功帮她逼出毒针。
那一次受伤,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尤白看着她的动作,不仅被她亲吻过的地方开始发热,连心口也滚烫如火。
他喉结重重滚了一下,哑声道:“为主子赴汤蹈火,是属下应该的……”
一滴晶莹泪珠“啪”的落在手背,桑酒才发现他哭了。
他眼眸睁得大大的,竭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桑酒倾身上前,亲吻他脸庞,拂去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
越是温柔的动作,他眼泪掉得越多。
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楚,在她温热的指腹中,一点点被抚平……
在这一刻,尤白觉得自己终于幸运了一次。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也终于照在了他身上……
火热拥吻中,纱帐里传来大床的声响。
尤白此前没有经验,但他每一步都遵从她的感受。
目眩神迷时,桑酒勾了勾唇角,他果然很听话。
床上的动静停歇了一会儿,燃到尽头的烛火突然熄灭。
尤白掀开纱帐,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在身上,去点了新的。
随后,他又走到门口,吩咐守夜的宫人准备热水。
桑酒懒洋洋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替自己清理。
主子也是初次,尤白怕伤着她,不敢太放肆,清理干净后,便把她放回被窝里。
柔顺的青丝铺在枕头上,桑酒玉白的小脸余韵未消。
尤白小心把她脑袋抬起,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就这么抱着她,内心一阵充实。
“睡吧。”桑酒嘟囔了一句,便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尤白抱着那温热娇软的身子,却是一夜都没舍得合眼。
…
次日清晨,桑酒一大早就要起来上朝。
腰身酸软,双腿略有不适,但也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尤白也起身帮她穿衣。
见他眼底乌青,桑酒还奇怪:“你昨晚没睡好吗?不如再回去补个觉吧,不用跟着我上朝了。”
尤白认真细致帮她系好腰带,摇摇头:“没事的,属下撑得住。”
成为顶尖杀手之前,他经历了严苛的训练,几天几夜不能合眼,是常有的事。
桑酒也没再说什么,等下朝回来,再让他睡会儿吧。
等她梳好妆出门,发现门口停着一顶轿子。
“你让人准备的?”桑酒眼尾微挑,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她的寝宫离金銮殿没多远,平时上下朝,她都是走路居多。
尤白想起昨夜,面庞微热,垂眸点头:“主子身体不适,还是坐轿吧。”
桑酒没有多说,坐上了软轿。
沈寂刚走到金銮殿门口,恰好看见桑酒从轿子里下来。
还有一名身着劲装,俊美不凡的男子上前扶她,不仅挨得极近,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都快黏在了她身上。
沈寂心一紧,轻拂袖袍,快步走上来。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他本就长得温润儒雅,穿着一身紫色朝服,更是玉树兰芝,颇有文臣之首的谦谦君子之风。
桑酒轻一摆手,“沈相不必多礼……”
沈寂目光落在尤白身上,与那双暗沉眸子对上时,莫名觉得眼熟。
但他忍住了没有多问,给桑酒行了礼,便与她一同踏入了金銮殿。
即便那是长公主的新侍卫,也不是他能过问的。
尤白在殿外等候,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头泛起淡淡酸涩。
他将沈寂视若情敌,可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对方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配不上长公主的。
下了朝,桑酒又与沈寂及另外几位大臣一同去了御书房议事。
尤白早就习惯等她,只不过以前在暗处,现在是在明处。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大臣们才陆续从御书房出来。
尤白站在廊檐下,冷厉严肃的俊脸,在看到桑酒的刹那,迅速转变成缱绻柔情。
沈寂特地放慢了脚步,跟在桑酒身旁,温声开口:“微臣还有话想跟殿下说……”
桑酒瞥了尤白一眼,朝他点点头,才与沈寂走到御书房前的槐花树下。
“沈相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尤白本想第一时间上前,见此一幕,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
只见沈寂从怀里拿出一枚双鱼玉佩,递了过去。
“此乃臣常戴的玉佩,特赠与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他神色真挚,满眼热忱地望着她。
在晋国,男子把自己的贴身玉佩赠与心仪的女子,若女子对该男子有意,则会回赠香囊。
若说上次的红豆手串是暗示,那这双鱼玉佩,就相当于直接告白了。
只是世家公子温文有礼,选择了比较含蓄内敛的方式。
尤白隔了十几米距离,远远看见这一幕,暗暗咬牙,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那玉佩砸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