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摇摇晃晃，带着满身湿气，驶入车流。
车厢内灯光昏黄，映照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弥漫着乘客们低低的交谈声。
洛绫玥和许砚凡并肩坐在靠后的双人座位上。
许砚凡靠窗坐着，后背的衣服紧贴皮肤，冰凉潮湿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喂，许同学。”
洛绫玥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纸巾，抽了好几张出来，“你转过去一点。”
“干嘛？”许砚凡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洛绫玥。
柔软的纸巾轻轻按上他的后背，吸走一部分水分。
“你后背都湿透了，刚刚谢谢你啊。”洛绫玥的声音听起来带了点歉意。
许砚凡背对着洛绫玥，看不见表情，只感觉纸巾在背上移动，带来轻微的摩擦感，“没、没事......回去换掉就好了......”
“不行，湿哒哒的贴着多难受，等一下感冒怎么办？”
“......我没那么娇嫩。”
许砚凡嘴角抽了抽，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车窗玻璃上。
昏黄灯光下，模糊的倒影里，映出旁边那张仿佛被上天偏爱的精致面容。
洛绫玥微微垂着眼，长长的雪白睫毛，小巧的鼻尖似蹙非蹙，粉嫩的唇瓣轻抿着，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许砚凡感受着后背传来的触感，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很清淡，带着点甜，又很清新。」
「是因为此时靠得太近，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总是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好像柑橘，好香的味道。不同于任何香水的味道，更像是......体香？」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有点像偷窥被抓包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转回视线，不去看玻璃里的倒影，但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凑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
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有自己身上淡淡的汗味。
「难道......体香这种东西，真的是女生专属的特权吗？那我身上......」
洛绫玥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停下了手上的擦拭，歪头问道:“嗯？怎么了？”
许砚凡猛地放下手，掩饰般地咳了一声，“额，啊，没事没事......”
他眼神有些飘忽，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几分不确定，小声问道：“那个......我是不是......身上有什么味道啊？”
洛绫玥眨了眨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味道？欸？难道是~~初、南、味、嘛~？”
“哈哈哈~”洛绫玥笑得肩膀直抖，“你刚才是在意这个吗？许同学！”
“烦死了你！别笑了！”许砚凡的脸瞬间涨红，又羞又恼，“我才不是在意那个！”
「可恶！总不能直接说我在意你身上的味道吧？那也太变态了！」
他索性扭回头，看向窗外，摆出一副“我在生气，别理我”的姿态。
洛绫玥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歇，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抱歉抱歉，谁让你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看着许砚凡气鼓鼓的后脑勺，故作深沉的语气感慨道：“唉，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我看许同学你啊，这‘初南’的味道，怕是要一直保留到中年，然后彻底失去对生活的热情，毫无波澜咯。”
许砚凡闷闷地低着头，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他真想敲这家伙一下。
不对，就算这家伙真是男的，看着这张脸，好像也下不去手......
可恶！
洛绫玥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内心的小人儿叉腰狂笑。
「嘻嘻，看在你今天贡献了这么多反派值的份上，本美人就纡尊降贵，好好‘安慰’你一下吧！」
打定主意，洛绫玥忽然凑近，几乎要贴上许砚凡的后背。
虽然单薄的胸脯没什么曲线可言，但温热柔软的身体靠近，还是让许砚凡瞬间绷紧了。
“等一下！你干嘛！”许砚凡感受到细腻的触感，整个人都僵住了。
“嘘~~别叫那么大声嘛。”洛绫玥将食指抵在唇边，压低了声音，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许砚凡眼角余光扫过，果然看到附近几位乘客都投来了饶有兴致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我懂的”和羡慕的表情，甚至有个大妈露出了姨母笑。
他的脸红得更彻底了。
“害羞啦？”洛绫玥轻笑，语气带着戏谑，“好奇怪哦，明明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谁跟你都是男孩子啊！你醒醒啊！」许砚凡在心里咆哮着！
「你哪个地方像是男生啊！从头发到脸蛋到声音，甚至连学校档案都清清楚楚写着性别女！」
“你、你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
“哎呀，别这么抗拒嘛，”洛绫玥理直气壮地反驳，小脑袋还在许砚凡的背上蹭了蹭，“我只是单纯想帮你确认一下，你刚才不是问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吗？我帮你闻闻看嘛~很专业的哦！”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洛同学！我身上肯定都是汗臭味！”
“没关系没关系，很快的，许同学，马上就好，马上就结束，所以......不、要、乱、动、哦！”
“稍等......不要，洛绫玥这样子有点吓人啊！”许砚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洛绫玥完全不理会他的抗议，脸颊越来越贴近许砚凡的脖颈和耳侧，微微热气的呼吸，扑散在他的肌肤之上。
周围乘客投来的目光更加炙热了，几乎能感觉到实质性的温度，甚至有人开始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喂，适可而止！”许砚凡低声道，“洛绫玥，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一点！别在发......”
“正经？”洛绫玥坦然承认，语气轻佻，“发什么呢？难道是潘大小姐的床，轮轴转。”
“你自己去找个桌......角......”
“不，”洛绫玥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滚筒洗衣机更适合我，动力强劲。”
“你的节操呢！”
“节操？那是什么？能吃吗？早在我老豆那里，高玩的时候，就丢在那个服务器啦。”
“你......你......”许砚凡语塞，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会被他带歪。
“嘘~~”洛绫玥再次打断他，鼻尖几乎贴着他的颈侧肌肤，轻轻地、细致地嗅了嗅。
“别吵嘛，让专业的来......嗯......找到了......”
“许同学你的味道呀......是那种很清爽的薄荷味，还夹着一点点......嗯，像是阳光晒过的柑橘的清新味道。”
话音刚落，洛绫玥忽然伸出双臂，轻柔地圈住了许砚凡的一条手臂，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找到了最舒适的抱枕，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赖般地压了上去。
洛绫玥微微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咪，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是，只有我知道的味道呢。”
声音轻飘飘，带着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呢喃道：“不知道为什么，闻到了，会觉得莫名的安心......好像多年来的孤独感都被冲淡了一点点。”
洛绫玥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眸亮晶晶地，近在咫尺地凝视着许砚凡彻底僵住的侧脸，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羞涩清晰地说道：
“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味道哟~”
“轰！！！”
许砚凡整个人如同烧开的水壶，蒸汽直冲头顶。
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围乘客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烧穿，而洛绫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手臂和肩膀上，温软馨香。
「这家伙......这家伙......她、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肯、肯定又是恶作剧！绝对是又在耍我！想要看我出糗！」
「但是......但是......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跳会快成这样啊！！！根本停不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