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淼淼走进办公室自然地拉过屋角一把木椅,稳稳坐下后,顺手拎过肩头那个水壶。
她拧开黄铜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掺了灵泉水的凉白开。
一系列动作后才抬眼看向桌对面的沈卫国,一脸认真地说道:
“队长叔,我今天从农机站下班准备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罐头厂的郭厂长了。
他拉着我说他们厂现在正筹备扩大生产。
可资金方面算下来,还差整整六十万的资金缺口。
末了,他还特意问,咱上河大队愿不愿意凑这笔钱,给罐头厂投个资!”
“六、六十万?投资……投资罐头厂?”
这咋还在投资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沈卫国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重重摔在桌上,大队部办公室陷入一段时间的静默。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放空地看着于淼淼,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的,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蹦出嗓子眼了,这事让他觉得又惊又喜。
喜的是大队刚收到的上月的蛋钱有去处了。
可愁的是,他这个大队长,这是要带着整个上河大队往搞经营的路子上走啊。
这可不就是往资本家的方向靠吗?
这样真能行吗?
万一政策不像陈书记说的那样变了,他们整个大队会不会被拉出来集体批评,甚至连他这个队长都要被撤了职?
沈卫国布满老茧的双手重重搓了把脸,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地开口:
“淼淼啊,你是咱大队的福星,你说这事儿,咱真能干不?”
他打心底里信于淼淼,只要于知青点头说能干,他心里那点没底的慌乱肯定就立马能踏实下来。
于淼淼放下水壶,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队长叔,您放心,我觉得肯定能干。
罐头厂是国营的,又不是私人小作坊,生产的罐头在城里都是紧俏的精贵玩意,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咱们大队要是投钱进去绝对赔不了。
而且啊,他们这次要钱是想更新设备,等设备换了,生产量一提上来。
以后生产的罐头不光能供着本地,还能往外地销,到时候赚的钱只会更多,这事真没多大问题!
再说了,上次咱投资食品厂,陈书记啥都没说,还帮咱张罗,更能说明这事能干。”
沈卫国听到于淼淼这些话就像吃了定心丸似得眼睛一亮,心里那点犹豫瞬间被冲得没影了。
“干了!咱上河大队就干这票!”
于淼淼!!!
这咋说的像是干啥不好的事似得。
沈卫国......
这事就目前来说可不就是有点算不上好嘛!
于淼淼看着大队长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就喜欢跟这样不用费啥口舌说服的人说话。
不过,顿了顿又补充道:
“叔,这都不算啥,你想想罐头厂要扩建、要提高生产量,这里头藏着的门道,你品出啥来不?”
沈卫国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啥门道?不就是多产点罐头吗?”
于淼淼点了一句:“叔呀,生产罐头得用原材料啊!
他们生产量提上去了,现有的水果啊肉啊肯定不够用,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从外头调,你想想咱能让这肥水全部流向外人田不?”
沈卫国这才反应过来,狠狠一拍大腿:“是是是!我咋没想到这一层!
我这就去安排人,把村西头那片平缓点的山头开发出来,全种上果树。
咱大队养猪场的地方也给扩一扩。
将来咱自己产的水果和养的猪就能供给罐头厂,大队社员们的日子就能更好过了!”
他说着就慌忙起身,抄起桌上的草帽就要往外跑。
于淼淼连忙叫住他:“叔,等等!你先别急着安排种果树养猪啥的,得先跟罐头厂的郭厂长把投资的事定下来。
不对,最要紧的是先跟社员们开会说说这事,得让大家都同意才行。”
现目前啥都是集体的,做这些大事还是要跟集体商量,就算是大队长也不能一个人拍板决定。
沈卫国及时刹住脚拍了拍额头,脚步也慢了下来:“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事一多就乱了主次!
我这就去通知,中午大家下工回来做饭前,就在晒谷场开个社员大会,把事儿跟大伙说清楚。”
中午的日头正毒,一个个顶着草帽好奇大队长这又是要说啥。
没办法,沈卫国又着急给郭厂长答复,又不能耽误下午上工的时间,就只能这个时间说了。
他站在石碾子上,先把前几天附近几个大队想借钱买农机的事说了。
看着底下人都皱着眉不乐意。
又话锋一转,把罐头厂缺资金、想让上河大队投资的事讲了出来。
不出所料,话刚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
有人高声喊道:“大队长,不用说了,咱决定把钱投到罐头厂。”
“是啊,投罐头厂。”
“......”
几乎所有人都愿意把钱投给罐头厂。
按大伙的想法,投给罐头厂这样的国营大厂,赚不赚钱先放一边,钱投进去安全。
可要是把钱借给附近的大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到时候人家还不上,他们总不能上门去硬抢。
搞不好还得因为这笔钱把邻里关系闹僵,打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再说了,他们大队的于知青都把方法分享了,只要踏实肯干,日子好起来就是早晚的事。
他们上河大队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再说了,又不是啥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都不乐意借钱给旁人去扶贫。
事情定下来后,沈卫国连午饭都没顾上吃,端着自家媳妇装满菜饭的大海碗就往大队部跑。
刚坐下把碗放在大队部的办公桌上,他饭都没顾上吃,抓起大队部的电话就拨通了罐头厂郭厂长的电话。
郭厂长也好巧不巧是在食堂打了饭在办公室吃的,他心里想的是答复可能得明天去了,但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