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光,弹指而过。
这一日,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武林大会,终于在泰山之巅如期举行。
天光未亮,山道上已是人头攒动,各门各派、各路豪杰齐聚于此,人声鼎沸,旌旗招展,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紧张的气息。
当朝阳跃出云海,将万道金光洒向峰顶的巨大演武场时,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高台之上,设着数把交椅,居中而坐的,正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李相夷。
他今日未着常穿的素雅衣袍,而是换上了一身与身边人一模一样的大红劲装,墨发高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腰间悬挂着一枚质地温润的白色暖玉,正是陆鹿所赠的新婚贺礼。
他神色平静,目光深邃,虽只是随意坐着,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
长歌剑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横置于膝上,剑鞘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侧之人。
萧秋水同样一身红衣似火,墨发高束,意气风发。
他腰间也悬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暖玉,与李莲花那枚隐隐呼应。
他手持少师剑,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蓬勃朝气,与身旁的李莲花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李莲花的气质更显沉静内敛,而萧秋水则如朝阳般热烈鲜活。
尽管数月前的赏剑大会上,不少人已见过这对容貌酷似的璧人,但此刻再见,依旧引得全场一阵低低的惊叹。
两人并肩而坐,红衣猎猎,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炽烈如日,却奇异地和谐,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那就是李门主和他的……那位萧少侠?”
“真是像啊!不过气质截然不同。”
“听闻这位萧少侠剑法得了李门主真传,此次也是冲着盟主之位来的!”
“啧啧,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艳羡地聚焦在高台之上。
李莲花对周遭的视线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身旁的萧秋水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鼓励。
萧秋水则显得有些兴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偶尔与李莲花对视一眼,便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会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各派年轻弟子轮番上场切磋,刀光剑影,呼喝连连,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萧秋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凑到李莲花耳边低声点评几句。
李莲花则微微颔首,偶尔低声提点一两句,指出台上比武之人的精妙之处或细微破绽。
当轮到萧秋水上场时,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他纵身一跃,身姿轻盈如燕,稳稳落在巨大的演武场中央。
红衣在风中飞扬,衬得他面如冠玉,神采飞扬。
“在下萧秋水,请指教!”他抱拳行礼,声音清越,传遍全场。
他的对手是崆峒派一位以掌法刚猛着称的青年高手。
对方见萧秋水年轻,又因他与李莲花的关系而存了几分轻视,一上来便攻势凌厉,掌风呼啸,直取中宫。
萧秋水却不慌不忙,脚下步伐一变,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起来,正是精妙绝伦的“婆娑步”!他如同风中柳絮,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对方的重掌,姿态潇洒从容,引得台下阵阵叫好。
“好俊的轻功!”
“这步法,与李门主如出一辙!”
数招过后,萧秋水觑准一个破绽,手中少师剑骤然出鞘!剑光如匹练,寒气森森,施展的正是名震天下的“相夷太剑”!
剑招时而如小楼昨夜又东风,缠绵悱恻,剑意绵密;时而如醉如狂,剑走偏锋,奇诡难测;时而又如日照九州,大气磅礴,光明正大!
那崆峒高手被他这变幻莫测、精妙无双的剑法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十余招,便被萧秋水一剑点中手腕,长剑“哐当”落地。
“承让!”萧秋水收剑而立,气息平稳,面带微笑。
台下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好!”
“相夷太剑!果然名不虚传!”
“英雄出少年啊!”
高台之上,李莲花看着场中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萧秋水势如破竹。
他并未一味依赖“相夷太剑”的精妙,而是将李莲花所授的“融会贯通”发挥得淋漓尽致。
时而以“婆娑步”游斗,时而以“扬州慢”心法催动剑招,内力悠长绵厚,剑意圆融自如。
对手或刚猛、或灵巧、或诡异,他总能应对得当,展现出远超年龄的沉稳与老辣。
“阿飞!这边!”看台一侧,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萧秋水百忙中抽空瞥去,只见笛飞声、秋予安、江听月、陆鹿、八月等人不知何时也到了,正挤在人群前方,江听月更是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为他呐喊助威。
连一向冷面的笛飞声,也微微颔首示意。
秋予安摇着扇子,笑容意味深长;陆鹿则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见到朋友们都来为自己加油,萧秋水心中更是暖流涌动,斗志昂扬!他手中剑招愈发凌厉,身法愈发灵动,引得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
高台上的李莲花,目光扫过台下那群熟悉的身影,最终又落回场中那个红衣飞扬的少年身上,眼中的温柔与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秋水,正在属于他的舞台上,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