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紧紧攥着李莲花冰冷的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莲花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他担忧地抬头,看到李莲花侧脸紧绷,下颌线条冷硬如刀,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凤眸,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他看着这样的李莲花,愤怒、痛楚、还有一丝……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心痛的不能自已。
“单孤刀?”萧秋水开了口。
李莲花没有回应,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在对面那个人身上。
单孤刀迎着李莲花冰冷刺骨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神情,有瞬间的慌乱和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积压已久、扭曲的怨怼和不甘。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怪声:“呵……相夷……不,现在该叫你李莲花了。好久不见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冷。
李莲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果然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单孤刀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嘲讽,“是不是很失望?没能如你所愿,死在东海,好让你继续心安理得地当你的‘悲情英雄’,受万人敬仰?”
这话语中的恶意,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李莲花。
李莲花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萧秋水连忙用力扶住他,急声道:“花花!”
“我没事。”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单孤刀,声音冷得掉冰渣,“为什么?”
“为什么?”单孤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悲凉,“你问我为什么?李相夷!我的好师弟!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他猛地止住笑,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李莲花,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从小到大,师父眼里只有你!江湖人只知道四顾门李相夷!天资聪颖?惊才绝艳?哈哈哈哈哈!是!你李相夷是天之骄子!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我单孤刀算什么?我永远是你的陪衬!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他状若疯狂,指着李莲花,唾沫横飞:“我比你更努力!比你更用心!可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风光都是你的?!我到底哪点不如你?!啊?!”
这积压了十数年的嫉妒和怨恨,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扭曲了他的面容。
李莲花听着这字字诛心的控诉,眼中的冰寒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悲凉所取代。
他从未想过,自己视若兄长的师兄,心中竟藏着如此深的嫉恨。
“所以……”李莲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东海之战……是你设计的骗局?”
“不错!”单孤刀狞笑道,“是我设计的!我就是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我就是要让你背负着害死师兄的愧疚,痛苦一辈子!碧茶之毒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可惜啊……真是可惜!”
他话锋一转,目光毒蛇般扫过李莲花,又落在萧秋水身上,最后死死盯住李莲花看似与常人无异的气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嫉妒:“你竟然解毒了?!你怎么可能解毒?!碧茶之毒无药可解!你凭什么……凭什么总是这么幸运?!连这种必死之局你都能逃过?!老天爷凭什么总是眷顾你?!”
李莲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所有的愤怒、痛楚,仿佛都在这一刻沉淀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失望。
“我找了你十年。”李莲花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单孤刀,我找了你十年。”
他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我以为你死了,我愧疚了十年,我踏遍千山万水,只想找到你的尸骨,让你入土为安。我甚至……以为是我害死了你。”
他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可现在我才知道,我找了你十年,找的,不过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我死的……笑话。”
“你太自以为是了,单孤刀。”李莲花看着他,眼神冰冷如看一个死人,“你以为你的算计天衣无缝?你以为你的嫉妒理所当然?你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顺你者昌,逆你者亡?”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你错了,从头到尾,困住你的,从来都不是我李相夷,而是你自己那颗……丑陋不堪的心。”
单孤刀被这番话刺得暴跳如雷,脸色铁青,浑身杀气暴涨:“你闭嘴!李相夷!成王败寇!今日,我便亲手了结你!让你和你的小情人,一起去地下做对鬼鸳鸯!”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光森寒,直指李莲花!磅礴的杀气瞬间席卷全场!
“保护门主!”
“保护李神医!”
台下,四顾门旧部、受过李莲花恩惠的江湖人士纷纷惊呼,兵器出鞘之声不绝于耳!笛飞声眼神一厉,手已按上刀柄!江听月、秋予安等人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