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疙瘩裂开的瞬间,一股比坑底那残骸散发出的更加精纯、更加阴寒的气息,如同井喷般从裂缝中汹涌而出!这气息并非单纯的死寂,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活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活物在蠕动!
裂缝深处,那点幽暗的青铜色泽完全显露出来——那根本不是一面完整的镜子,而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的青铜碎片!碎片表面布满了更加复杂密集的雷纹,但那些雷纹此刻黯淡无光,反而在碎片中心,凝结着一小团不断扭曲变幻的、如同活体般的漆黑粘稠物质!
那团漆黑物质,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与活性!
“是‘尸解仙’的…煞髓!”凌清玥看到那东西,脸色骤变,声音都带着颤音,“这东西把它最精粹的阴煞本源,寄生到镜子碎片里了!”
她话音未落,坑底那截正在被阳火灼烧的焦黑残骸,仿佛感受到了“煞髓”的暴露,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尖啸,猛地炸开,化作一股浓郁的黑烟,大部分被残存的金色阳火净化,但仍有一小缕,如同拥有生命般,嗖地一下钻出火海,直扑树干裂缝中的那块碎片!
“拦住它!”凌清玥惊骇大叫。
但已经晚了!
那缕黑烟精准地没入了碎片中心那团扭曲的“煞髓”之中!
嗡——!
青铜碎片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雷纹瞬间亮起刺目的、却带着不祥黑气的幽光!那团“煞髓”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活力,疯狂地膨胀、扭动,甚至开始像触手般,向着碎片边缘蔓延,试图将整块碎片彻底包裹、吞噬!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我怀中被覆盖的青铜镜,此刻传来的不再是渴望,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哀鸣与疯狂的排斥!它似乎在害怕那块被“煞髓”寄生的碎片!
“不好!这煞髓要彻底污染碎片!”凌清玥面无血色,“一旦让它得逞,这块碎片就完了!而且会变成一件极端邪恶的法器!”
怎么办?!直接用手去拿?那煞髓的阴寒气息隔着这么远都让人心悸,直接触碰,恐怕瞬间就会被侵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中灵光一闪!不能被它污染,也不能让它留在原地…那就…
“小刀!用铲子,把它挑出来!扔远点!”我急中生智,对墨小刀吼道。
墨小刀虽然也被那“煞髓”的诡异吓得够呛,但反应极快,闻言立刻用工兵铲的铲尖,小心翼翼地、又快又准地插进裂缝,猛地一撬!
那块附着着疯狂扭动“煞髓”的青铜碎片,应声被撬飞了出来,划过一道弧线,朝着不远处的江堤方向落去!
也就在碎片被撬离树干的瞬间,我怀中的青铜镜猛地传来一股狂暴的吸力!这一次,不再是渴望融合,而是一种…清理门户般的吞噬欲望!
它想吞噬那块被污染的碎片?!或者说,吞噬那团“煞髓”?
这个念头刚闪过,只见那块还在半空中的碎片,其上的“煞髓”似乎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发出了无声的尖啸,扭动得更加疯狂!
但青铜镜的吸力霸道无比,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那团“煞髓”连同它寄生的碎片,下落的轨迹猛地一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嗖地一下,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直直撞向我怀中!
“小心!”凌清玥和墨小刀同时惊呼。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用手臂一挡!
砰!
那团被“煞髓”包裹的碎片,并没有撞在我身上,而是在接触到我手臂的瞬间,如同虚幻的影子般,直接穿透了过去!紧接着,我感觉到怀中猛地一沉,那面覆盖着“源渊之钥”的青铜镜,镜背传来一阵冰寒刺骨、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触感!
低头一看,只见那团扭曲的“煞髓”,竟然已经渗透了覆盖在上面的青铜镜,如同黑色的脓液般,正拼命试图钻进里面那面暗红古镜的龟裂镜面之中!
它在寻求“源渊之钥”的庇护?还是想污染更强大的本体?
“源渊之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侵入激怒了,暗红的镜面光芒一闪,那试图钻入的“煞髓”如同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嗤”的灼烧声,冒起一股黑烟,钻入的动作猛地一滞!
但下一刻,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团“煞髓”似乎拥有某种诡异的智慧,见无法直接污染“源渊之钥”,竟猛地调转方向,如同有生命的黑色水流般,沿着两镜结合的边缘缝隙,疯狂地涌向覆盖在上面的、我们那面青铜镜的镜背!
它要寄生我们的镜子!
我怀中的青铜镜发出了凄厉的哀鸣,镜身剧烈震颤,表面的清辉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黑色,那暗红的纹路侵蚀速度陡然加快!
“它在污染你们的镜子!”凌清玥失声道,她想上前帮忙,却被那两镜交织散发出的混乱而恐怖的气息逼得无法靠近。
我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寒、充满怨毒和毁灭欲望的力量,正透过镜身,疯狂地反向侵蚀我的手臂,直冲心脉和眉心!
糟了!
就在我以为要被这“煞髓”顺势侵入体内时,眉心那一直灼痛的“渊瞳印记”,以及体内沉寂的“梦魇精华”,仿佛受到了同源阴寒力量的刺激,竟然自主地、狂暴地运转了起来!
一股灼热,一股冰冷,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势头,猛地冲向我的手臂,迎向那试图侵入的“煞髓”!
轰!
三股力量在我手臂经脉中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的吞噬!
“渊瞳”的灼热如同熔岩,焚烧着“煞髓”的阴寒;“梦魇精华”的冰冷则如同黑洞,疯狂地**抽取、同化着“煞髓”中蕴含的精纯怨念与阴煞之力;而那“煞髓”也不甘示弱,以其诡异的活性,不断试图污染、侵蚀另外两股力量!
我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皮肤表面一会儿泛起冰霜,一会儿又变得滚烫赤红,青黑色的煞气如同蛛网般在皮肤下蔓延、扭动,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神经!
“川哥!”墨小刀看得目眦欲裂,却束手无策。
凌清玥也焦急万分,她尝试着打出几道安神镇煞的符箓,但光芒靠近我手臂,就被那三股混乱交织的力量瞬间撕碎!
这个过程似乎极其漫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最终,似乎是因为“煞髓”毕竟是无根之源,又先被阳火灼烧,再被“源渊之钥”抗拒,力量消耗巨大,在“渊瞳”与“梦魇精华”的联手绞杀下,渐渐不支。
那精纯的阴煞之力和怨念,大部分被“梦魇精华”贪婪地吞噬、吸收,使得我体内这股力量仿佛壮大了少许,但也变得更加冰冷、死寂。而“煞髓”中那点诡异的“活性”,则被“渊瞳印记”的灼热强行炼化、抹除。
我手臂上那青黑色、扭动的煞气蛛网,终于缓缓消退,皮肤的冰霜与赤红也渐渐平复。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虚弱和冰冷,仿佛整个手臂的生机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而怀中,那面青铜镜的哀鸣停止了。镜背上,那团试图寄生的“煞髓”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镜身原本被暗红纹路侵蚀的地方,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而且那纹路的边缘,隐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煞髓”的漆黑光泽。
吞噬了“煞髓”大部分力量的“梦魇精华”,在我体内缓缓平复,反馈回一股精纯却冰冷的能量,勉强补充了我刚才的消耗,甚至让我的精神力恢复了不少,但那股力量本质中的死寂感,也愈发清晰。
我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看着恢复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青铜镜,和手臂上残留的、如同被冻伤般的麻木感,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我们拿到了碎片(虽然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解决了“尸解仙”残骸的隐患。
但,“煞髓”的入侵,似乎让青铜镜的侵蚀产生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异变。而“梦魇精华”吞噬了“煞髓”的力量,是福是祸,也犹未可知。
凌清玥和墨小刀围了上来,看着我和我怀中的镜子,脸上都带着后怕和担忧。
“没事吧?”凌清玥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被挖开的树根坑洞。
只见那截焦黑残骸彻底化为飞灰,而那块青铜棺板,在失去了“煞髓”这个核心后,表面的铜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氧化、剥落,露出了下面……刻满细小文字和图样的内壁!
那棺板内壁,竟然有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