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穿着一身得体的深灰色套装,坐在icecloud投资公司简朴的会客室里,面前摊开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这是她入职的第八天,刚刚度过适应期。今天上午,她接到了老板凌云的直接指令。
凌云推开会客室的门走进来,手里只拿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眼神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索菲亚,适应得如何?”凌云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
“很好,老板。公司的流程和环境已经熟悉了。”索菲亚坐直身体,准备好记录。
“很好。现在有一个专项调研任务交给你。”凌云打开文件夹,抽出两页打印纸递给她。
第一页抬头写着“Valve Software”,下面是公司地址、创始人背景和已知的有限信息。第二页是“id Software”,信息稍多一些,包括了《毁灭战士》和《雷神之锤》的销售数据概要。
“你的任务是,在一周内,尽可能深入地调研这两家游戏开发公司。”凌云的声音平稳清晰,“重点包括:核心团队的技术背景、正在开发的产品、公司财务状况和融资需求、在3d图形和网络技术方面的技术路线图。使用公开资料、行业报告,也可以通过你的私人关系进行侧面了解。最终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重点分析它们的核心竞争力和投资价值。”
索菲亚快速浏览着资料。Valve是从微软离职的两位资深工程师创建的,目前极度低调。id Software则已经是业界传奇,其游戏引擎技术被认为是行业标杆。
“游戏公司?”索菲亚谨慎地问道,“icecloud的投资方向包括这个领域?”
“现在包括了。”凌云的回答很简短,“原因很简单:电脑游戏对普通人的吸引力正在指数级增长。个人电脑的普及、3d显卡的降价、多媒体技术的成熟——这几个因素叠加,未来三年内,电脑游戏市场将发生质变。它不再是小众娱乐,而是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大众消费市场和文化现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一款现象级的游戏,能够带动硬件销售,定义技术标准,甚至塑造用户对操作系统的偏好。这对星辰系统未来的生态建设至关重要。”
索菲亚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关键词:大众市场、硬件驱动、生态杠杆。
“您是说,要在星辰系统上布局重量级的游戏产品?”她总结道。
“是的。但我们需要找到正确的合作伙伴,或者投资对象。”凌云站起身,走向窗边,“Valve的技术理念很超前,他们思考的不仅是游戏,更是交互体验的未来。id Software则拥有当前最强大的实时3d引擎技术和狂热的玩家社区。这两家公司都值得关注。”
他转过身:“你的报告将直接影响后续的接触策略和可能的投资决策。所以,我要客观、深入、准确的信息,不要泛泛而谈。”
“明白。”索菲亚合上笔记本,语气坚定,“我会在一周内完成报告。”
“很好。”凌云点头,“有任何需要支持的资源,直接联系我。这个任务的优先级最高。”
索菲亚离开后,凌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电脑,登录高盛的在线交易系统——这在这个年代还是少数人才能使用的服务。
屏幕上显示着他的持仓:雅虎股票,1300万股,当前股价已经来到了8.75美元。他是在去年7月以3.8美元的平均成本建仓的。短短半年,浮盈已经超过6400万美元。
他冷静地看着那个数字,历史轨迹没有偏差,雅虎的股价正在互联网狂热中一路飙升。但他知道,这远不是顶点。按照记忆,雅虎的股价在1997年将继续疯狂上涨,在1999年互联网泡沫巅峰时将超过100美元。
他的目光移向桌上的日历。今天是1997年1月1日。春节在2月7日。
“春节过后,”他低声自语,“就要开始逐步卖出了。”
他的资金量在雅虎这支股票上已经太大,无法一次性清仓而不引起市场震动。他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出货计划,在接下来几个月里,分批、分价位平稳退出。
他切换屏幕,调出一份关于东南亚各国经济数据的分析报告。泰国的外债、菲律宾的汇率、马来西亚的房地产泡沫、印尼的经常账户赤字……一串串红色的指标触目惊心。
记忆中的时间线正在逼近。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泰铢暴跌。随后危机如多米诺骨牌般席卷东南亚,货币贬值、股市崩盘、资产价格腰斩。
一场饕餮盛宴即将开始。
凌云的资金量在国际游资面前不算什么,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和他的伙伴们才是这场猎杀的主力。他只需要做一只敏锐的豺狼,跟在狮子后面,啃食那些被击倒的猎物身上最肥美的部分。
他计划在1997年5月左右,将大部分从雅虎套现的资金,通过离岸账户和多个交易席位,逐步建立东南亚货币和股市的空头头寸。主要目标是泰铢、印尼盾和马来西亚林吉特的远期合约,以及相关国家的股指期货。
这些国家的经济崩溃,根源在于其自身的经济结构失衡、过度依赖外资和僵化的汇率制度。国际游资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不是问题的根源。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在潮水退去前,拿走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操作系统和浏览器的战争是消耗战,是生态战,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与微软的对抗刚刚开始,后续的法律战、舆论战、人才争夺战,每一项都需要巨额资金支撑。戴尔投资的350万美元只是杯水车薪。
东南亚的这场危机,对他而言,是一场及时雨。是他为即将到来的科技战争筹集“军费”的关键一战。
他关掉交易软件和数据分析报告,在笔记本上写下接下来几个月的关键节点。
1997年,将是他布局的关键一年。一边要在硅谷的软件战场上顶住微软的压力,构建生态;另一边要在全球金融市场上完成一次精准的收割,为未来储备弹药。
两线作战,风险极高。但这是他必须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