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陈骏徐徐推开小院朱门。
门外,两位身着玫红色锦袍的俏丽女子并肩而立,眉眼衣饰如出一辙,令人难分彼此。
唯有头上一金一银的簪子左右相映,恰似彼此映照的镜影。
“你叫陈骏?”
银簪女子柳眉微蹙,眼底透着几分轻蔑与不耐烦,“就镇抚司那个百户。”
“是我。”陈骏语气平静地回答。
“听说血衣楼楼主,是你杀的?”
“正是,怎么着?”
银簪女子冷嗤一声,不屑神情愈发明显,
“切——便宜你了,让你近水楼台快了一步。”
“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姐‘金绮罗’,我叫‘银绡月’。”
“我二人受三皇子委托,追杀血衣楼余孽,你既然杀了他家楼主,最近有没有一个小女孩来找过你麻烦?”
听闻此言,陈骏眸光骤然一冷。
想必眼前这二人,便是一直追剿林鸢的那两位江湖女杀手。
陈骏脑中飞速盘算,思索应对之策。
显然,若不将这二人除去,日后必会麻烦缠身、后患无穷。
只是这二人既主动找上门来,又对陈骏的底细了如指掌,显然是事先专门调查过他。所以肯定不便在陈骏家里动手。
最好是要引出城外。
念及此处,陈骏轻笑一声道:“那个小女孩啊,自然是有啊!”
此言一出。
屋内的林鸢心脏猛然一颤。
坏了。
这个姓陈的,要把自己交待出来了!
毕竟他是镇抚司的人,面对三皇子派来的爪牙,一定会竭尽所能讨好。
她深吸一口气,悄然摸出枕头下的匕首。
“太好了!”
银绡月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与金绮罗对视一眼道:“她此刻在哪儿?快给我二人交待!”
陈骏咂咂嘴,神色平静道:“我们镇抚司也在追查她,有可靠情报,她好像身负重伤,在城外二十里外的‘歪脖庙’里藏匿,这几日我们马上要收网缉拿了。”
歪脖庙。
一座荒废多年的破庙。
隐藏在乱山丛中,四周皆是嶙峋怪石与疯长的野棘,一条仅容单人通过的羊肠小道蜿蜒其间,鲜有人迹。
他也是从斩杀的黑风寨头目记忆里得知的此地。
往常,黑风寨寨众偶然会躲在里面过夜,如今黑风寨覆灭,就更加不会有人造访了。
选在这里杀这两个杀手,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姐姐!”
“果然是她!”
银绡月兴奋得像只小鹿,原地蹦跳起来,眉眼间带起笑意,“她那一剑可是我伤的!”
见此情形。
金绮罗神色未动,素手轻抬稳稳按在银绡月肩头,给了她一个“收敛点”的凌厉眼神。
随后,她目光冷冷看向陈骏,像是下命令一般吩咐道:“你听好了!这案子我们接了,你们镇抚司的人不可再插手,听懂了没有?”
听到如此蛮横的话音。
陈骏故作震惊地瞪大眼:“什么?眼看着要收网了,那我们镇抚司不是白忙活了吗?”
话音落下。
金绮罗却是玉指猛戳陈骏胸口,凤眸中带着几分威胁道:“给皇家办事,是你的福分,再多嘴小心连你一起办了!”
剑拔弩张之际。
银绡月笑盈盈的拦下金绮罗,娇声道:“姐姐,小地方的人没见识,犯不着动怒。”
随后她斜睨陈骏,冷嗤一声道:
“那小丫头可是一阶巅峰的修为,饶是我姐妹二人联手,也才堪堪伤了她一剑。就凭你区区一百户处理不了!听懂了吗?”
“其他的,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说罢,拽着金绮罗扬长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陈骏轻笑一声。
反正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
今夜。
和这一对儿姐妹花玩玩,兴许能挖掘出什么别样的情报出来。
随即,他轻轻掩上院门,悄然转身,回到屋内。
挑帘看去,只见林鸢侧卧在床榻上,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浑然不觉外界纷扰。
显然是睡得正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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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月如钩。
镇抚司小卒按时前来,呈上陈骏差人备好的合口饭菜。
陈骏吃过了,看着林鸢和衣睡下,这才不动声色的换上了夜行衣。
旋即悄然潜入夜色。
他有两门上乘轻功在身,行动起来愈发神出鬼没,才不过一盏茶时间,便来到了歪脖庙附近。
啪嗒——
陈骏轻轻隐匿在树林间,静静等着姐妹二人现身。
月黑风高,寒星点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陈骏都快要睡着了,忽听远处传到一道女子声音:“姐姐,那个百户不会骗我们吧?这么偏的地方,真的能等到那个小贱货吗?”
“哼!”
金绮罗冷哼一声,擦了一把额前薄汗,满不在乎道:“他要是胆敢说谎,你我连夜杀回去,我亲手砍了他!”
“咯咯咯——”
银绡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掩嘴娇羞道:“先不要嘛,那少年长得倒是有几分俊俏,杀之前可不能浪费了。”
闻言。
金绮罗轻轻捶打妹妹胸口,嗔怪道:“那还用你说,我下你上,老规矩。”
话落,二人嬉笑起来,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陈骏隐在暗处,听着二人肆无忌惮的对话,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既然会回去找我,为何不早说?害我大半夜的出来一趟。”
紧接着,他作势就要现身,给二人一个惊喜。
然而。
就在此时,林中倏地一道黑影窜出,如鬼魅般悄然立在破庙前。
陈骏抬眸凝视,心中暗自一震。
只见眼前女子,竟然是她的“通房丫鬟”林鸢。
她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陈骏稍作思索,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原来,林鸢白天并未睡着,我与二姐妹的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她一定以为,我交待的“歪脖庙”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搪塞走二人。
于是,现在就自己前来解决自己的麻烦了!
还真是个孤傲的丫头。
“姐姐,姐姐!”
银绡月眼角勾起笑意,指着破庙前的黑影,神色兴奋,“来了!”
见状。
金绮罗掩嘴轻笑,嗓音戏谑道:“还真是!”
“如此看来,今夜……”
“镇抚司的俏郎君是玩儿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