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无奈叹气，任劳任怨地收拾好，一手拿着保温壶，一手拉住方绪的手腕往车位走去。
被拉着走的方绪耍着赖，一点力都不肯出，像极了三月份在天上的风筝，底下的人扯一下，风筝才动一下。
把钥匙扔给白川，方绪就钻进了副驾驶。
“上后面去。”白川拉开副驾驶的门，对着方绪说。
“不去，你变了，副驾驶都不给我坐。”三岁方绪上线，故意扭曲白川的意思，闭着眼睛不看白川。
白川站在车外看着方绪，方绪闭着的眼皮底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就是不睁眼。
白川没办法，俯身给方绪调低座椅，又从后座扔了个抱枕给他，“后排睡得舒服点。”即使知道方绪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不想他误会。
绕回驾驶位开车。
“嘿嘿，我就喜欢在副驾驶睡，还能陪你聊天，这种待遇只有我方绪九段的师兄有，你可要好好珍惜。”等白川一开车，方绪就睁眼凑过去。
“谢谢，不需要。”白川拒绝，朝他翻了个白眼，“闭嘴，睡你的。”
方绪一秒入睡，白川把空调温度调高，出风口往下掰了掰，又把驾驶位那一侧开了点缝，车里的香水味太重，闻不惯。
车开得不快，但很稳，一路上遇着红灯停车方绪也没醒。
“小白，醒醒，到家了。”白川拍了拍方绪的脸，叫他下车。
方绪下车伸了个懒腰，勾着白川的肩往家走去，对门锁的位置指了指，“师兄，开门。”
白川又掏了次小红包，找到钥匙，开门。
“你这备用钥匙能不能换个地方放，这么多年了只知道换红包袋。”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你一来你就念叨这事。”
方绪左耳进右耳出，躺在客厅布沙发摇椅上摇来摇去，双手交叉叠在肚子上，看着一进门就走向厨房洗洗涮涮的白川。
“那你倒是换啊，哪天家里遭贼了，你才会长记性。”白川顺手把厨房台面上过期的调味品丢了，大多都是没拆封的，饭没在家吃，调料倒买了个遍。
方绪看着白川开火烧水，还拿了包挂面，摇摇椅的脚踩地刹住。
“师兄，你没吃晚饭啊？早说咱俩一人一半啊。”
“一人份的药膳，还分俩人吃，谁也别想吃饱。煮个面很快。”白川下了一把，想了想，又下了一把，煮好后朝着在客厅抽烟的方绪喊一声。
“过来。”
方绪打开阳台门散散味，又漱了口水才过去餐桌上，师兄讨厌烟味。
“还有我的份啊。”
方绪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面上卧了一颗温泉蛋，是他喜欢的熟度，又看了看白川的，拿起筷子就想把蛋戳破分一半过去。
白川挡住，“我不爱这种半生不熟的，明天去超市买点耐放的好做的，满冰箱只有酒，在酒吧喝还不够是吧。”
“知道了知道了，最近不是忙嘛。”吃完面就被白川赶去洗澡。
洗完澡的方绪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拿着一瓶红酒，敲了敲客房门，白川也洗好了，换了另一身常服，正等着他呢。
“师兄，喝点？”
白川点头，接过他手里的酒，朝厨房走去，倒了两杯，其中一杯加了适量冰块，是方绪最喜欢的冰块量。
递给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的方绪，“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白川老师深夜谈心环节到。
方绪接过酒杯一口闷，几滴从嘴角溢出来，空杯递回给白川。
“小亮出事了。”
“别喝那么急，等下醉了。”白川给他续了杯，控制比刚刚少了一半的量。
等方绪跟白川说完的时候，酒已经去了大半瓶，再想喝时被白川连杯子拿走了。
“够了。再喝就伤身了。”小白早穿帮了，俞晓阳夫妇知道他瞒事了。
下午那会实在没法了，给他们打过电话，俞晓阳一对，肯定就能发现和方绪说的对不上。
方绪没尽兴，但听劝，“老师应该没信我说的，师兄，你说我得怎么帮他们俩个，你帮我出出主意。”
“帮他们？你不反对？”白川很惊讶。
他知道方绪浪荡，身边的女伴都是一茬一茬的。但他没确实是没有过同性伴侣的，方绪能这么容易接受俞亮和时光，是白川没有想到的。
方绪把眼镜一摘，递给白川，找到白川的腿就枕上去闭目休息。
“反对？我反对有用吗。原本我以为小亮是单相思，可经过今天，这俩分明就是双向的，只是彼此还没说破心意。
你是没看到今天在寺里他俩抱头痛哭的模样，看得我都于心不忍。”
白川看着方绪枕在他腿上，说着这事，心里揪得死死的。
磨人精，对自己半分旖旎心思都没有，却做着不会轻易对旁人做的亲密动作。
方绪从小就依赖自己，即使后来成为了最年轻的职业九段，成为了优秀的国家队领队，成为了围达的创始人，在自己面前，他却永远都是一副撒娇耍赖的德行，理直气壮，毫无负担地享受自己的照顾。
小时候不能自理的小白在他面前是真没想过要长大啊。方绪永远把自己当师兄，最好的师兄，也只是师兄。
方绪扯过白川的手抱着，脸还往上蹭了蹭，师兄的衣服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师兄，你别不说话啊，明天我还得去兰因寺，你给我想想办法，老师那里我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吧，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多。俞老师毕竟是俞亮的家长，俞亮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这事瞒着说不过去，你也瞒不住，兰因寺那大师和俞老师是旧识，估计也没指望你，说不定正等着俞老师上山呢。”
白川另一只手来回穿插着方绪的头发带走水分，洗完澡也不吹干头发。
“那他和时光的事呢，老师肯定接受不了的。”
方绪睁眼，仰头看着白川，只能看到不是特别清楚的眉眼。
白川单手覆在他眼睛上，“俞老师没主动提，你就当不知道，真发现了，俞亮挨打的时候你上去挡着点，你皮糙肉厚的，抗打。”
想到那画面，白川笑出声，笑得少有的爽朗。
“哼，你真是我的好师兄。我就是一肉盾啊。”方绪也知道白川在开玩笑。
“万一老师把俞亮逐出家门呢，他之前也把我逐出师门过。”方绪嘟嘟囔囔。
白川没给力拽了他耳朵一下，“该，好几年都不务正业，没把心思放在围棋上。俞老师才给你下通牒的，不这样你还回不到正轨上来呢。
我看俞亮不是个心里没有盘算的孩子，而且俞老师也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俩的事不一定就不能成。”
“哟，师兄，你对老师评价这么高，怎么每次让你跟我一起去吃饭，你都推三阻四的？”
这个问题方绪想问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