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推拒的双手猛地改变了力道，狠狠地揪住了俞亮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所有的愤怒害怕委屈在这一刻找到出口，反客为主用一种近乎凶狠的方式地回应。
时光猛地张口，咬住了俞亮的下唇。
带着泄愤的力道，仿佛要把他给予的恐惧和不安全都原样还回去。
牙齿磕碰在一起，带来细微的痛感和腥甜的铁锈味。
俞亮你这个傻子。
俞亮吃痛，却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俞亮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理亏，时光有理由生气，但若重来，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唇上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带着无限的包容和抚慰，轻轻舔舐过那可能存在的细小伤口。
像是在无声地道歉。我坚持不改，但，对不起。
这份无限的包容击垮了时光，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渗入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齿间，带来咸涩的滋味。
时光的啃咬变得无力，着急地带着泪意混乱地吮吸着，和俞亮摩擦。
所有的力气被抽走了，他软软地挂在俞亮怀里，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所有的后怕和委屈。
时光不再挣扎也不再是惩罚，贪婪地索求。
试图通过这个激烈到近乎狼狈的吻，疯狂地确认俞亮的存在，才能驱散那些盘踞在心底、关于失去性命的冰冷恐惧。
俞亮，你不能再这么把自己抛下，我难受。
俞亮始终温柔地坚定回应，用唇舌耐心地抚慰，一点点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
许久，时光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爆炸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激烈的亲吻逐渐变得绵长而深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恋和确认。
直到两人肺里的空气都快耗尽，才喘息着分开。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织。
时光微微喘着气，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狼狈的泪痕，
被亲吻得红肿破皮的唇瓣微微张着，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心里的气闷却被这场激烈的宣泄带走了大半。
两人牵着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力道都真实得让人心慌。
时光眼神飘忽，就是不肯对上俞亮那双过于专注灼热的眼睛，仿佛那里面藏着能把他最后一点佯装的脾气都烧干净的火焰。
时光小声嘟囔，声音沙哑黏糊，像裹了一层甜糯的糖浆。
“在寺里，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眨了眨眼，长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水汽，显得那点不好意思格外真切。
这毕竟是佛门清静地，他们刚才，简直像是在佛祖眼皮底下胡闹。
心里这么想着，可视线落在俞亮被自己啃咬得略显红肿，有一丝破皮的下唇上，下意识地又凑上去。
用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了碰那处，舌尖飞快地舔舐过那可能存在的微小痛处，小心翼翼地抚平自己弄出的褶皱。
俞亮低低地笑了出来，胸腔的震动透过彼此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过来，震得时光耳根发麻。
俞亮凑上前，爱怜地啄了下因一番折腾而更显红润可爱的小肉鼻子。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安抚，“别担心。这里不一样。”
他环视了一下这间静谧的侧室，目光最后落回时光脸上，语气郑重却温柔，
“这是寺里为我们两家新建的专属塔林，以后会帮忙处理身后事。”
看着时光微微睁大的眼睛，俞亮继续。
“算是我们百年后的家。所以刚刚，”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时光的手背。
“算我们提前行使权利。”
“歪理！”时光脸上腾地一下更热了，忍不住用力推搡了一下俞亮的肩膀。
这人顶着这张清冷正经的脸，说出这种，这种又浪漫又歪门邪道的话。
真是……太犯规了！轻易就能搅乱人心湖，让人产生更过分的冲动。
俞亮顺势握紧十指牢牢扣住，牵着他，在这片属于他们未来的静谧塔林里慢慢前行。
他推开一扇侧室的门，里面布置得简洁却异常干净，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适的卧榻摆在窗边，窗外是疏朗的竹影。
“大概是懒师父准备的。”俞亮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寺里想得很周到，还给我们留了这么一间休息室。以后要是想来寻个清净，或者，”
他看向时光，眼神深邃，“想找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好说说话，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这片隐秘的塔林深处，这间小小的侧室，成了兰因寺赠予他们的、一方可以暂时放下所有外界负担、允许所有情绪自然流露的秘密天地。
时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像是被温水慢慢浸透了。
原来，这不是俞亮情急之下随意找的角落，更不是对佛门的亵渎。
这是兰因寺，是懒师父，是俞亮，精心为他们准备的、只属于他们的、被默许甚至祝福的、可以安放所有世俗爱恋与情绪的隐秘归处。
他们一直都在用他们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自己，纵容着他。小傻子，大傻子，老傻子。
心里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彻底被这个认知和刚才那个交织着愤怒、委屈、心疼与爱意的亲吻抚平了。
紧扣的双手即使出了汗也舍不得松开一丝一毫。
时光哼了一声，努力想摆出一点严肃的样子，可眼角那对小括号梨涡却不听话地偷偷跑了出来，昭示着早已云开雾散的心情。
“俞亮。”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向俞亮，声音不大清晰无比。
“我们是同行的爱人。”
耳尖悄悄红了起来。
“所以，别再瞒着我什么了。下一次，”
时光努力想让威胁听起来有点分量，“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了！你记住了。”
那威胁软绵绵的，毫无力道，荡漾着糖浆般的黏糊尾音。
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甜蜜的撒娇。
俞亮眼底的笑意和缱绻几乎要满溢出来，将那只汗湿的手握得更紧更牢。
时光刚刚说的是，爱人。
安静再度降临，弥漫着一种慵懒而满足的氛围。
时光放松下来，几乎将一半重量都倚在了俞亮身上，脑袋靠着他肩膀，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小小的休息室。
陈设简单，一榻，一几，一窗，窗外竹影摇曳，静谧得仿佛时间都流淌得慢了些。
“懒师父还挺细心。”
时光咕哝着，想象了一下那个总是白天躲在藏经阁里偷懒睡觉的和尚偷偷布置这里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窝心。
“嗯，”俞亮应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时光脑后的短发。
“以后要是复盘累了，或者你想躲清静，我们就来这里。”
“谁要跟你来这里复盘。”时光嘴上嫌弃，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想象着以后在这里，或许泡两杯清茶，或许什么都不做，就靠在一起看窗外竹子一天天长高。
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