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还是被他杀？”
“林大师，你舍得吗？”
混沌那充满了蛊惑与嘲弄的声音，在灰蒙蒙的迷雾中疯狂回荡。
那个穿着青衫、背着桃木剑的“顾北辰”，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他手中的那把尖刀，还在滴着血。滴答、滴答。那血，仿佛滴在了林天佑的心尖上。
“天佑。”
顾北辰一步一步走来，声音温柔得让人想哭。
“我好冷，把你的‘命’借给我暖暖，好吗？”
林天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太像了。无论是那眉宇间的神态，还是那举手投足的气质，甚至连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香气，都一模一样。
“借给你？”
林天佑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听不出喜怒。
“对啊。”
顾北辰走到了林天佑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尖刀。
“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活了。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乖，别动。”
刀尖，抵在了林天佑的胸口。只要再进一寸，就能刺穿心脏。
而在迷雾的深处，混沌的本体正在狂笑。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自相残杀、道心崩塌的戏码。他笃定，林天佑绝对下不了手！因为那是顾北辰！是他林天佑心中唯一的“神”！
然而。就在那刀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呵呵。”
林天佑，突然笑了。
他笑得肩膀颤抖，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怎么？”
顾北辰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混沌。”
林天佑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有些湿润的眼睛，此刻竟然变得一片冰冷！
“你把这戏演得太真了。真到让我都差点信了。”
“可惜啊。”
林天佑缓缓抬起手，竟直接握住了那把锋利的刀刃！鲜血流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他露出这种乞怜的表情！”
轰——！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林天佑的胸腔中彻底爆发！
“顾大哥，他顶天立地！他以身殉道！他为了守护众生，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绝不会向任何人乞命！”
“你这只藏头露尾的脏东西，也配顶着他的脸？！”
“六道·天眼！给我开！”
嗡——！
林天佑的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太阴印记，猛地炸裂！紧接着！他的双眼之中，六色神光疯狂流转！
左眼——建木之青，看破生机！右眼——庚金之白，看破虚妄！眉心——太阴之蓝，洞察灵魂！更有神雷之紫、真火之金、息壤之黄……六股本源之力，汇聚于双眼之中！
“在我的眼睛里，万相皆空！”
轰——！
两道实质般的六彩光柱，从林天佑的双眼中轰然射出！那光柱所过之处，灰雾退散，虚空崩裂！
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顾北辰，在被这目光扫中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紧接着，像是一张被烧焦的照片，卷曲、破碎、灰飞烟灭！
“啊！”
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混沌的声音！他的幻术被破，神魂遭到了六道之力的反噬！
“找到你了。”
林天佑根本没有理会那消散的幻影。他那双燃烧着六色神火的眼睛，如同雷达一般，瞬间穿透了层层迷雾，锁定了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团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像是一团烂肉般不断蠕动的灰色肉球！
那就是混沌的本相！
“你，你能看见我？！”
那团肉球上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不可能！在这片无序的迷雾里，你怎么可能……”
“无序？”
林天佑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瞬间跨越了百米距离，出现在了那团肉球的面前！
“在六道面前，这世间皆有序！”
他高高举起了那只燃烧着太阳真火的拳头！
“你敢用他来乱我道心？好！很好！”
“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焚尸灭迹！”
“六道·神拳！灭！”
轰——！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的愤怒！
赤金色的火焰，裹挟着庚金的锐利、神雷的狂暴、建木的生生不息……狠狠地砸进了那团灰色的烂肉里！
噗——！
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污水的彩色气球被打破！混沌炸了！
“啊啊啊——！”
惨叫声只持续了半秒，就被那霸道的太阳真火彻底吞没！
呼——
随着混沌本体的炸裂。周围那浓稠的、让人迷失方向的黄褐色大雾，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瞬间消散！
“呼……呼……别……别杀我……别杀我……”
不远处。赵刚抱着头，蹲在地上，还在对着空气求饶。文仲礼正抱着一根电线杆子，一边哭一边喊“妈妈”。苏小曼则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憋得通红，差点把自己掐死！
“醒醒！”
林天佑一声厉喝，如同春雷炸响！夹杂着一丝建木的清心神力，瞬间钻入了三人的脑海！
“啊！”
三人同时浑身一震，如梦初醒，瘫软在地。
“我……我这是……”
赵刚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冷汗。
“妈的，吓死老子了，我以为我真的被自己打死了……”
苏小曼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林天佑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林大师，又是你救了我们……”
“幻术破了。”
林天佑收起了一身的杀气，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却越发坚定。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滩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混沌残渣。
“饕餮死了。混沌灭了。”
“四凶已去其二。”
他抬起头，看向了街道的尽头。迷雾散去后，那座隐藏在鬼街最深处、一直被黑暗笼罩的古老戏楼，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戏楼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鲜血淋漓的大字：长生殿！
而在那戏楼的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高五米、通体漆黑、长得如同野兽一般的巨汉！
一个，长着老虎的身子、人的脸、嘴里却长着两根长长的獠牙——梼杌！一个，长着翅膀、像老虎又像牛、浑身散发着恶臭——穷奇！
“四凶的最后两个……”
林天佑眯起了眼睛。
“看来，都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