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个关于城东小区集体低烧的新闻推送窗口,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晚心中漾开一圈冰冷的涟漪。她关掉推送的动作看似平稳,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而且时间点,比她记忆中似乎还要提前了那么一点点。
她没有惊慌,前世三十年炼就的坚韧心性让她在危机面前反而更加冷静。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导致错误的判断和致命的失误。
她立刻行动起来,首先检查了公寓的门窗,确认反锁无误,又将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抵在门后。这只是最基本的防范。随后,她重新坐回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
她不再局限于之前的关键词,而是直接切入更核心的领域。利用高阶的搜索语法和特定的隐私保护工具,她开始深度挖掘与城东那个小区相关的所有信息:附近的医院实时动态(通过匿名访问急诊挂号页面的大数据估算)、本地社交媒体的地理位置动态、甚至是一些交通监控的公开数据流(通过特定渠道)。
大量的数据碎片被提取、过滤、交叉比对。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探,在信息的迷雾中搜寻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果然,在一些匿名的本地论坛和微信群聊的截图中(这些内容正以极快的速度被删除),她看到了更令人不安的描述:不止是低烧,有人提到亲友出现“意识模糊”、“攻击性增强”、“对光线和声音敏感”。还有人称,看到救护车带走的人被束缚带捆绑,并且“力气大得惊人”。
这些描述,与丧尸病毒早期感染者的症状高度吻合!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病毒的扩散速度,恐怕比她预想的更快,或者,这一世的病毒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异,潜伏期更短,症状更剧烈。
她立刻给“渡鸦”发去了一条加密信息,语气依旧平静,但内容却透着急迫:“定金支付方式请尽快告知。情况有变,希望加速流程。”她需要施加压力,但又不能显得过于慌乱引起对方疑心或坐地起价。
处理完信息,她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仔细观察着楼下街道和对面楼房的情况。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车流如织,但林晚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街角的行人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些,偶尔驶过的车辆速度更快,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了几声短暂的、不似寻常争吵的喧哗,但很快又消失在城市的背景噪音中。
普通人或许毫无所觉,但落在林晚眼中,这些细节共同勾勒出一幅山雨欲来的图景。
她回到客厅,开始清点空间内最重要的几类物资:武器、药品、食物和水。冷兵器已经到位,常规药品储备充足,食物和水的存量足以支撑她和小家伙生活数年。但核心的处方药和医疗器械依旧短缺,这是她防御链条上最薄弱的一环。
“喵……”
一声轻微的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银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喝水,而是走到林晚脚边,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一种……警惕。它的耳朵竖得笔直,微微转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些人类无法感知的、细微的异常波动。
林晚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你也感觉到了,对吗?”她低声问。
银雪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代表肯定的咕噜声,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预备发力般的紧绷状态。
连银雪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危险……林晚不再犹豫。她起身,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和完善。将重要的资料、硬盘、现金、以及部分随时可能取用的物资(如一些高热量食物、饮用水、急救包、一把开山刀和工兵铲)从空间里取出,分门别类地放在客厅触手可及的几个隐蔽位置。
她给自己换上了一套更方便活动的深色运动装,脚上是结实的徒步鞋。头发紧紧束起,没有任何多余饰物。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冷冽、浑身透着一股干练肃杀之气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的木系强者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渐深。城市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瞬间陷入混乱和爆炸,窗外甚至比平时更安静了一些,但那是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安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沉闷。
林晚没有睡,她抱着银雪,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捕捉着外界的一切声响。手机的新闻推送偶尔还会亮起,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娱乐信息或官方发布的、语焉不详的“提醒市民注意个人卫生,防范季节性流感”的通告。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确切的信号,等待末世以无可辩驳的姿态,正式拉开它血腥的帷幕。
凌晨三点左右,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尖叫,猛地从远处划破夜空,短暂而尖锐,随即戛然而止。
林晚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怀里的银雪也瞬间炸毛,身体弓起,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冰蓝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尖叫,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捅破了维系着虚假和平的那层窗户纸。
林晚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远处,某个街区,隐约有混乱的车灯胡乱闪烁,接着,是更多的、模糊的惊叫和骚动声传来,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黑暗中迅速扩散。
她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迅速沉淀下来。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