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的目光死死钉在监测屏上,瞳孔因惊骇骤然收缩——原本应该稳定在阈值内的能量曲线,此刻像被注入了狂暴的电流,红色折线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往上蹿,数值每秒都在刷新上限,屏幕边缘甚至开始闪烁刺目的警告红光。
“怎么回事?!”她猛地拍向操作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理论推算的最大波动明明只有12%,这已经超过300%了!”话音未落,实验台下方传来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装置正在过载,金属外壳渐渐发烫,连空气都开始震颤。
“不好,是能量过载!快跑!”栀突然想起第一天实验时未完全密封的反应舱,那丝被忽略的气体泄漏,此刻正像导火索般引爆着链式反应。她一把扯过旁边的梅比乌斯,另一只手挥向还在发愣的众人,声音因急切而变了调。
朱丹刚把最后一支试剂管放进防爆柜,闻言还愣在原地:“什么情况?数据不是刚……”话没说完,苍玄已经攥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安全通道冲,白大褂的衣摆在疾跑中猎猎作响。乌斯反应极快,反手按下紧急制动按钮,实验室的防爆门开始缓缓下落,却在中途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显然内部压力已经开始失控。
“小栀!快点!”梅比乌斯回头拽住她的胳膊,两人踉跄着冲出安全门的瞬间,栀还不忘按下外墙的紧急隔离键。厚重的合金隔离板开始从天花板降下,堪堪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
“大家,都出来了吧?”栀扶着墙壁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视线扫过门口的四人,声音还在发颤。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火光猛地从实验室窗口炸开,冲击波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众人一把。栀被梅比乌斯死死按在地上,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白光。等她挣扎着抬头,只见原本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已经塌了大半,断壁残垣间还冒着黑烟,破碎的玻璃和金属碎片散落在隔离板外,却被那道坚固的屏障挡得严严实实。
“出什么事了?!”隔壁实验室的研究员们纷纷冲了出来,有人举着灭火器,有人拿着通讯器大喊,走廊里瞬间挤满了人。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研究员指着废墟惊道:“那不是栀的实验室吗?怎么会……”
梅站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脸色凝重地看着隔离板后的浓烟:“是反应舱过载,还好紧急隔离系统启动了,否则整层楼都得遭殃。”苍玄正检查朱丹有没有受伤,见她只是被碎石擦破了点皮,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还在发怔的栀:“别怕,人都没事。”
栀望着那片废墟,突然腿一软,被梅比乌斯拉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后怕——如果再晚几秒,或者隔离系统没能启动……
梅比乌斯的声音难得带上了点温度:“傻站着干什么?去监控室调录像,看看是哪个环节彻底崩了。留着命,总能找到问题在哪。”
梅站在隔离板外,目光扫过那片还在冒烟的废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沾了点刚才扑过来的灰烬。她忽然侧过头,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不对。”
“嗯?”梅比乌斯正皱眉看着防爆门的变形程度,闻言挑了挑眉,“你发现什么了?”
“以小栀的细致程度,就算连续熬夜,也绝不可能忽略反应舱的密封检查。”梅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第一天的预实验数据能做到零误差,说明她对变量控制的敏感度远超常人——这种级别的失误,太反常了。”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实验室后方那扇半塌的通风窗,窗沿有一道不自然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撬过:“除非……”
话音未落,梅比乌斯已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骤然一凛。作为常年和精密仪器打交道的人,她比谁都清楚那扇通风窗的锁扣结构有多牢固——自然损坏绝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有人在她的实验里动了手脚。”梅比乌斯的声音冷了下来,刚才还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彻底消失,“反应舱的密封胶条、恒温箱的校准参数,甚至可能连试剂都被动过。”她忽然想起早上检查时,那支标注着“纯度99.9%”的催化剂,瓶底似乎有层极淡的沉淀,当时只当是正常结晶,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诡异。
苍玄和朱丹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朱丹下意识看向栀,见她还愣在原地,嘴唇抿得发白,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梅已经拿出手机,调出了实验室走廊的监控权限:“通风窗正对着消防通道,查凌晨三点到五点的监控。这个时间段,是小栀最困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时机。”
梅比乌斯则走向闻讯赶来的安保人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封锁整层楼,所有进出记录立刻调出来,尤其是接触过3号实验室试剂库的人。”她回头看了眼还没缓过神的栀,眼神沉了沉,“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总得付出点代价。”
废墟的烟尘还在弥漫,但空气中已经多了一丝紧绷的气息。原本只是一场意外的爆炸,此刻显然蒙上了人为的阴影。
朱丹的手指无意识绞着白大褂的衣角,目光在废墟和栀之间来回游移,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挤出声音:“那个人……这么干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几乎要被风吹散:“难道是……觉得小栀的研究太碍眼?还是想……毁掉什么重要的数据?”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飞快地瞥了栀一眼,见对方脸色更白了,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她原本想说“难道是针对你”,却实在不忍心把这层猜测说出口。
栀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实验室?那些刚有眉目的数据、熬了无数个夜晚才搭建的模型……难道真的有人不想让她成功?
“未必是针对小栀。”苍玄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扶了扶眼镜,视线扫过隔离板上的防爆标识,“他可能不是我们组织的人。”
梅比乌斯挑眉:“哦?理由?”
“你看通风窗的破坏手法。”苍玄指向那道划痕,“边缘很粗糙,用的应该是普通撬棍,甚至可能是螺丝刀——我们内部人员都知道仓库里有专用的精密工具,不会用这么笨拙的方式留下痕迹。”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刚才查了试剂库的登记记录,最近一周除了小栀,没有内部人员领用过同批次的催化剂。”
梅这时已经调出了监控画面,屏幕上显示着凌晨四点的消防通道: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一闪而过,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走路的姿态明显带着生涩,路过应急灯时还下意识躲了一下——那是不熟悉这里监控布局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外来者?”朱丹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可安保系统怎么会没报警?”
“要么是有内部人员接应,要么是用了某种屏蔽装置。”梅比乌斯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不管是哪种,目的都很明确——不是单纯搞破坏,是想精准毁掉这个实验。”她侧过头看向栀,语气缓和了些,“别胡思乱想,这事跟你的能力没关系,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栀抬起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却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既然敢动手,就一定留下了痕迹。而她们,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