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制冷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梅比乌斯将第五律者伴生兽的核心固定在手术台上,幽蓝的冰晶在金属表面蔓延,连空气中的尘埃都结了层薄霜。
她回头看向站在隔离舱外的凯文,对方黑色的作战服上已经凝了层白汽,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是没察觉那正顺着舱壁渗进来的寒气。
“想好了?”梅比乌斯戴着防化手套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游走,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泛着冷光,“小栀的副作用是缩短寿命,这颗核心的适配报告显示,你可能会变成移动的冰窖——体温恒定零下四十度,碰谁谁冻伤。”
凯文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实验室角落那个装着艾草的篮子上——那是梅昨天送来的,说能驱寒。他喉结动了动:“开始吧。”
“真是个疯子。”梅比乌斯嗤笑一声,按下能量注入按钮,“就为了能多砍几头崩坏兽,连自己的体温都不要了?”
幽蓝的核心在强光中炸开,无数冰晶般的能量丝顺着导管涌入隔离舱。凯文闷哼一声,指尖瞬间覆上白霜,作战服的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结冰。
监控屏上的体温数值断崖式下跌,从36c直坠零下,最后定格在-40c,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
“心率正常,细胞活性……居然在增强?”梅比乌斯盯着屏幕,手术刀差点从手里滑落,“这伴生兽核心是把你的新陈代谢调成冰川模式了?”
隔离舱的门打开时,一股寒气喷涌而出,实验室的温度计瞬间爆掉。凯文走出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霜冻的脚印,黑色的短发上结着细碎的冰晶,却没像预想中那样失去意识。
他抬手想碰梅比乌斯递来的营养剂,指尖刚碰到瓶身,玻璃就“咔”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别碰她!”梅不知何时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隔热手套,声音发颤,“凯文,你看看你的手!”
凯文低头看着自己覆满白霜的指尖,又看了看梅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往后退了半步。寒气从他周身蒸腾而起,在他与梅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副作用比预想的更糟。”梅比乌斯推了推结霜的眼镜,调出刚生成的报告,“但寿命检测有点意思——根据细胞端粒长度推算,你现在能活……千万年?”
凯文的动作顿了顿。
“用体温换永生,这笔交易可比小栀划算多了。”梅比乌斯笑了起来,笑声却有点干涩,“以后逐火之蛾要是需要活化石,你倒是能胜任。”
栀和爱莉希雅赶到时,正撞见凯文试图用镊子夹起一片艾草叶——他怕自己的手冻伤植物。栀看着那片在镊子下迅速蜷曲、结冰的叶子,猫耳抖了抖:“梅比乌斯,他以后都这样?”
“除非找到能中和这股寒气的方法。”梅比乌斯把新的检测报告拍在桌上,“不过好处是,以后清剿崩坏兽,他站在那就够了——低温能直接冻结崩坏能活性。”
爱莉希雅看着梅把隔热手套往凯文手里塞,对方却固执地往后躲,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俩别像两只互相炸毛的猫行不行?凯文,你试试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颗暖手宝,隔着三层棉布递过去,“能感觉到温度吗?”
凯文的指尖碰了碰那团温热,棉布下的暖手宝瞬间变成冰疙瘩。他摇了摇头,寒气从唇齿间溢出:“不用。”
“逞强可不好。”栀突然开口,尾巴在身后卷成圈,“昨天庆功宴剩下的米酒还在厨房,要不要试试?”
厨房的锅里,米酒正冒着热气。栀用长柄勺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递到凯文面前,保持着半臂的距离。热气撞上凯文周身的寒气,瞬间凝成白雾,在他脸颊前缭绕、消散。
“能闻到味吗?”栀歪着头,猫耳被蒸汽熏得发红,“himeko说这酒暖身子。”
凯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又看了看那勺悬在半空的米酒,喉结动了动。寒气从他体内涌出,却在靠近栀时诡异地收敛了几分——那勺米酒居然没结冰。
“奇了。”梅比乌斯倚在门框上,手术刀转得飞快,“小栀的体温好像能中和他的寒气?你们俩一个火一个冰,倒像对天然的恒温装置。”
栀没接话,只是把勺子又往前递了递。这次凯文没躲,任由她将那勺米酒送到自己唇边。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虽然转瞬就被体内的寒气吞噬,却让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
“兰斯格在训练场发脾气呢。”爱莉希雅突然说,“他说以后跟凯文对练,没开打就先冻成冰雕了。”
凯文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想笑,却被寒气冻住了表情。他转身往外走,霜冻的脚印在地板上慢慢消融——栀刚才站过的地方,居然没结冰。
梅比乌斯看着那串逐渐消失的脚印,突然哼了一声:“看来这永生也不是完全没指望。”她把新的实验方案拍在栀面前,“小栀,你的体温能中和他的寒气,说明你们的融合基因有互补性。要不要试试……”
“不要。”栀和梅异口同声地打断她,前者的尾巴炸成蓬松的一团,后者的脸涨得通红。
爱莉希雅笑得直不起腰:“梅比乌斯老师就别逗他们了。对了,凯文,梅刚才把你的艾草都换成了耐寒品种,说在你窗边种满,冬天说不定能开出花来。”
凯文的脚步顿了顿,周身的寒气似乎淡了些。他抬头看向窗外,梅正蹲在花圃里,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埋着花苗,手指冻得通红也没停。
实验室里,梅比乌斯盯着凯文的寿命报告发呆。屏幕上“千万年”的字样刺得她眼睛疼,旁边贴着栀那份“20岁上限”的报告,像两个极端的玩笑。她突然抓起手术刀,在报告背面写下一行字:
“用两个人的副作用凑一对恒温装置,或许是个不错的研究方向。”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在满是寒气的实验室里,留下了点不一样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