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午后的阳光漏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栀坐在梅平时办公的椅子上，指尖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报表，纸页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已经起了毛边。报表上的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疼——“全球现存城市：15%”“人口数量：不足崩坏前10%”，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沉在她的心里。
她面前的显示器还亮着，上面循环播放着各地传来的影像：曾经繁华的都市成了断壁残垣，钢筋水泥的废墟里，偶尔能看见幸存者举着自制的旗帜；海岸线后退了大半，裸露的海床上，生锈的轮船残骸歪歪扭扭地躺着；连之前用来训练的基地，现在也只剩下半面断墙，墙面上还留着崩坏能灼烧的黑色痕迹。
栀的猫耳耷拉着，尾巴轻轻搭在椅腿上，没有一点力气。她想起崩坏前的日子，白泽总吵着要去游乐园，帕朵会拉着她去逛小吃街，爱莉希雅则会在广场上跳她新编的舞。可现在，游乐园成了废墟，小吃街被埋在瓦砾下，广场上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白泽抱着一个旧玩偶走进来，看见栀发呆的样子，轻轻把玩偶放在她手边：“姐姐，你又在看那些纸吗？”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点小心翼翼——她知道那些报表上的数字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栀每次看完都会难过很久。
栀回过神，摸了摸白泽的头，把报表叠起来，塞进抽屉最深处。她不想让白泽看见那些刺眼的数字，也不想让小姑娘想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没什么，”栀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就是在想，等以后重建好了，我们先去给你买草莓蛋糕好不好？”
白泽点了点头，却没像平时那样开心，反而靠在栀的怀里，小声说：“姐姐，我昨天梦见帕朵姐姐了，她还在给我晃兽牙挂坠，说要带我去抓小鱼……”
栀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抱着白泽，下巴抵在小姑娘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肥皂味。她想起帕朵失踪前，最后一次见她时，还塞给她一袋烤鱼干，说“等这次任务回来，咱们再去海边钓鱼”。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栀看着桌面上的旧玩偶——那是格蕾修以前送给白泽的，玩偶的衣服上还留着格蕾修画的小星星。她突然想起梅之前说过的话：“就算只剩下10%的人，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我们是人类的希望。”
是啊，还有希望。栀深吸一口气，擦干眼角的眼泪，抱着白泽站起来。她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让更多的阳光照进来。远处的废墟上，有几个幸存者正在搭建临时的帐篷，他们的身影虽然渺小，却透着一股不肯放弃的韧劲。
“白泽，”栀轻声说，“我们去帮他们搭帐篷好不好？等梅博士他们回来，我们一起重建家园。”
白泽抬起头，眼里重新有了光，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还可以帮他们捡木头！”
栀牵着白泽的手，走出办公室。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暖暖的。她知道，现在的处境很难，人类失去了太多太多，但只要还有人在，还有人愿意为了未来努力，就一定能熬过这段黑暗的日子。
就像报表上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金属器械在托盘里反射出冷光。栀穿着消毒后的手术服，指尖捏着特制的融合药剂，指腹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独立主刀融合战士手术，对象还是她最熟悉的帕朵。
手术台上传来帕朵没心没肺的笑：“小栀你别紧张嘛，咱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不就是挨几刀、打几针药剂，比上次被千劫追着揍轻松多了。”话虽这么说，她攥着手术台边缘的手却泛了白，耳朵尖微微泛红——任谁要被注射能改变身体结构的崩坏能药剂，都没法真的镇定。
栀没说话，只是俯身调整好仪器，冰凉的金属探头贴在帕朵的后颈。屏幕上立刻浮现出她的神经脉络图，红色的崩坏能节点像星星一样散落在各处。“别乱动，”栀的声音比平时严肃，“融合过程会有点疼，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
“咱才不怕疼！”帕朵梗着脖子，可当第一针融合药剂注入血管时，她还是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嘶——这玩意儿比栀姐做的辣椒还冲……”
栀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却没离开屏幕。她比谁都清楚融合手术的风险——当初自己成为融合战士时，猫耳和尾巴是突然冒出来的。
现在帕朵要走和她一样的路，她既担心又庆幸：担心副作用会伤害帕朵，庆幸她能获得力量，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躲在大家身后。
手术进行到一半，仪器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屏幕上，帕朵的崩坏能适配度曲线开始剧烈波动，红色节点像是疯了一样闪烁。“怎么回事？”帕朵的声音有些发虚，原本跳脱的语气弱了下来，“咱……咱脑子里好像有好多碎片在飞。”
栀立刻调整药剂剂量，指尖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别想那些碎片，集中注意力！你现在在和崩坏能对抗，不能被它带偏。”她知道这是精神侵蚀的前兆——和她当初一样，潜意识里的崩坏能开始作祟，试图干扰帕朵的意识。
几分钟后，曲线终于平稳下来。帕朵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刚才……咱好像看见一片黑森林，里面有好多眼睛在盯着咱。”
“那是崩坏能制造的幻觉，别理它。”栀擦了擦她额头的汗，语气放软了些，“再坚持一会儿，手术就结束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最后一针药剂注入完毕。栀刚摘下手套，就看见帕朵的头顶突然冒出两只橘色的猫耳，和她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毛茸茸的，还带着点湿意。紧接着，一条同样橘色的尾巴从她身后冒出来，轻轻晃了晃，扫过手术台的边缘。
“哇！”帕朵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猫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咱也有猫耳了！和栀姐一样！”她晃了晃尾巴，又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咱就是‘双猫耳组合’了！白泽肯定会羡慕死咱！”
栀看着她活泼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她还是忍不住叮嘱：“别高兴太早，融合战士有副作用。你以后可能会经常觉得累，恢复时间也会变长，体温还会突然波动，甚至会出现肢体麻木——这些都要记下来，按时告诉我。”
“知道啦知道啦！”帕朵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刚想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腿一软，差点摔倒。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皱了起来：“你看，身体还没适应，别乱动。”
“咱这不是太兴奋了嘛。”帕朵吐了吐舌头，靠在栀身上，尾巴轻轻缠上她的手腕，“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一下，咱的腿突然麻了，就像蹲久了一样。”
栀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又拿了杯温水递给她：“以后执行任务时，要是出现失神或者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立刻撤退，别逞强。”她想起自己十八岁成为融合战士时，也是这样莽撞，直到一次任务中因为肢体麻木差点被崩坏兽攻击，才知道副作用的可怕。
帕朵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咱记住了。对了，栀姐，等咱恢复好了，咱们再去海边钓鱼吧？这次咱给你烤更大的鱼！”
帕朵笑了起来，橘色的猫耳晃了晃，尾巴也跟着摇摆：“拉钩！谁要是反悔，谁就是小狗！”
栀伸出手指，和她拉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