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黑暗不再令人窒息,同心珏融合时残留的温暖余韵,如同无形的屏障,驱散了寒意与不安。墨渊依旧紧握着云汐的手,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某种根本性的变化已经发生。那不再仅仅是灵魂的连接,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同调与共生。
“碎片……在什么地方?”墨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两千年的追寻,终于看到了确切的路标,即便是他,也难以完全保持平静。
云汐闭上眼,意识沉入灵魂深处。那枚完整同心珏的虚影悬浮其中,光芒稳定,与手中那枚变得温润的残珏遥相呼应。方才涌入脑海的庞大信息碎片虽未完全理清,但关于那最后一块碎片的下落,却如同被点亮的星辰,清晰无比。
“不在山林,不在某处遗迹……”她缓缓睁开眼,眸中倒映着无形的珏光,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它就在轮回轨迹本身之中。”
她看向墨渊,一字一句道:“它嵌在……导致我们第一世悲剧发生的那一个‘因果节点’上。”
这个答案,让墨渊瞳孔骤缩。
导致第一世悲剧的因果节点!那不仅是所有痛苦的源头,更是轮回契约力量最强、最为固化的地方!去那里寻找碎片,无异于直面轮回规则的核心,其凶险程度,远超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险地。
“你能定位到那个‘节点’?”墨渊的声音凝重无比。
云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通过完整的同心珏,我能模糊地感知到它的‘方向’和‘氛围’,就像……就像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中,能感觉到最湍急、最危险的漩涡在哪里。但要精准抵达,并从中取出碎片……”
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充盈却尚未完全掌控的新生力量:“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更完整的‘钥匙’。”
她的目光落在墨渊身上,眼神清亮而坦然:“我的共鸣之力是引导,是感知。但你的记忆,你承载了两千一百年的轮回轨迹本身,才是真正能‘锚定’那个节点的坐标。我们需要再次深度共鸣,以完整的同心珏为核心,以你的记忆为地图,我的感知为罗盘,共同‘逆流而上’。”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冒险的计划。主动冲击轮回的源点,稍有不慎,两人都可能被那庞大的因果和规则之力反噬,魂飞魄散。
阿鬼在一旁沉默地听着,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巨大风险。
墨渊沉默着,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云汐。她不再是需要他时刻护在羽翼下的脆弱存在,而是手握关键、与他共同制定破局策略的“同谋”。她眼中的坚定与担当,与他记忆中千百个模糊的身影重叠,却又如此鲜明独特。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触碰她,而是虚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承载着所有轮回记忆的沉重烙印,此刻正因为完整同心珏的共鸣而微微发热。
“我的记忆,是牢笼,也是武器。”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决绝,“若你需要,随时可以取用。”
这是他将自己最不堪、最痛苦的过去,毫无保留地交付。
云汐心中一颤,一种混合着酸楚与巨大责任感的情愫涌上心头。她伸出手,覆盖在他按着心口的手背上,掌心传来的,是他沉稳的心跳,以及那浩瀚如星海的记忆沉淀。
“我们一起去。”她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一起把碎片,带回来。”
决定已下,无需多言。阿鬼默默退出山洞,负责警戒,将这方狭小的空间留给即将进行最重要仪式的两人。
云汐再次将心神沉入灵魂深处的同心珏。这一次,她主动引导着那温暖而庞大的力量,如同编织丝线,缓缓探向墨渊。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的跟随或保护性的交融,而是一种平等的、带着明确目的的“链接”与“导航”。
墨渊放开了所有心防,任由她那独特的力量涌入自己的意识之海。刹那间,浩瀚如烟海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但这一次,在完整同心珏光芒的照耀下,那些碎片不再混乱无序,而是隐隐沿着一条无形的、贯穿时间的“河流”排列着。
云汐的意念如同最敏锐的探针,沿着这条“记忆长河”逆流而上,掠过无数悲欢离合的支流,忽略那些次要的漩涡,目标明确地指向长河源头那片最为黑暗、最为动荡的区域——第一世的终末,誓言初立之地!
随着他们的意识不断靠近那个“节点”,周围的压力骤然增大。不再是情绪上的痛苦,而是某种实质性的规则阻力,如同无形的墙壁,排斥着一切试图窥探和改变源点的力量。
云汐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在逆着万吨洪水前行,每前进一分都无比艰难。墨渊的记忆也传来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源自灵魂本源的、对重现悲剧场景的恐惧与排斥。
“信……与勇……”云汐在心中默念,将全部意志灌注于同心珏之中。那完整的光环骤然亮起,稳定住她摇曳的心神,也抚平了墨渊记忆中的波澜。
光芒所至,那规则的壁垒似乎被软化、被渗透。
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与阻力之后,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与掌心残珏同源气息的光芒,出现在了“前方”!
那光芒如此渺小,如同风中之烛,却被牢牢禁锢在那个导致一切崩坏的“因果节点”的核心,仿佛正是它的存在,才使得那个节点如此坚固,使得悲剧一次次重演!
“找到了……”云汐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
也就在她“看”到那碎片的同一瞬间,一股冰冷、邪恶、充满毁灭意志的庞大意念,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那个节点深处扑了出来,直噬她的灵魂!
是轮回契约本身的防御机制?还是……那个一直追踪他们的神秘组织,留下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