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那人影一动不动,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口袋。
林潇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逃跑。麻烦已经够多了,屋里还躺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大麻烦,她实在不想再招惹是非。
可万一……这人还没死呢?
万一,他和玄墨一样,也是被追杀的?或者,只是普通的山民遇到了意外?
医者的本能(或者说,穿越者那点未泯的良心)又在隐隐作祟。她咬了咬下唇,握紧手中的破镰刀,像一只警惕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穿着粗布短打,身上有多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大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像是被什么野兽爪子挠的,血流了一地,已经有些凝固发黑。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林潇潇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还在微弱地跳动。
没死透。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他身边散落的东西——一个空荡荡的水囊,一把豁了口的柴刀,还有几个干瘪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野果。看来是进山找食受伤,困在这里了。
这汉子面相粗犷,带着一股草莽气,不像普通农户,倒有几分……之前被玄墨干掉的那些山贼的气质?林潇潇心里咯噔一下,但看他这凄惨模样,又觉得不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救,还是不救?
理智告诉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看着那汉子即使在昏迷中也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以及那身看起来颇为结实的肌肉……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这体格,要是能救活,绝对是优质劳动力啊!开荒、挖渠、以后搞建设,肯定是一把好手!这不就是现成的、潜在的“首席工具人二号”吗?
风险与机遇并存。
林潇潇只犹豫了三秒,就做出了决定——救!就当是风险投资了!万一真是个山贼,救活了说不定还能套点情报,或者……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尝试“反向收编”?
她立刻行动起来。先是用汉子自己的水囊,去附近的小溪取了水,小心地滴进他干裂的嘴唇。汉子无意识地吞咽了几下。
然后,她开始处理他腿上的重伤。野兽造成的伤口污染严重,必须仔细清理。她将刚才采集到的、具有消炎止血功效的蒲公英和黄芩捣碎,用干净的布条(再次牺牲了她里衣的另一角)蘸着溪水清洗伤口,然后将草药敷上去,用力扎紧。
整个过程,汉子只是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并未醒来。
处理完伤口,林潇潇看着他那庞大的身躯,犯了难。她可没力气把他拖回破屋。而且,也不能把他带回去——玄墨的存在还是个秘密,不能再节外生枝。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浅浅的、勉强能挡风的山洞。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汉子连拖带拽地弄进了山洞,又找来一些干草铺在他身下。
她把剩下的草药和那个装满水的水囊放在他手边,又留下了两个刚才找到的野鸡蛋(心疼了好一会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不早。林潇潇不敢再多停留,记下这个位置,背上自己的收获,匆匆下山。
回到破屋,玄墨依旧保持着警惕。见她平安回来,似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林潇潇先把两个野鸡蛋小心地放进瓦罐,加上水,准备煮给玄墨补充营养。然后,她一边处理今天采回来的药材和木耳,一边压低声音,把在竹林里遇到那个受伤汉子的事情,简单告诉了玄墨。
“……看那样子,不像普通人,倒有点像……山贼。”林潇潇最后说道,小心地观察着玄墨的表情。
玄墨听完,沉默片刻,眸中精光一闪:“你救了他?”
“嗯,”林潇潇点头,有点心虚,“我看他块头大,像个能干活的样子,就……就当是提前投资‘潜在劳动力’了。”
玄墨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你胆子很大。”不知是赞许还是批评。
“没办法,咱们缺人啊。”林潇潇摊手,“光靠我们两个,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还要应付劳役和你的对头,太难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嘛。”
她将煮好的鸡蛋剥开一个,递给玄墨:“快吃,补充蛋白质,伤口好得快。”
玄墨看着那颗白嫩滚烫的鸡蛋,又看了看林潇潇因为忙碌而沾上灰尘和草屑的脸,伸手接了过来。
“那个山贼,”他咬了一口鸡蛋,忽然问道,“你打算如何‘收编’?”
林潇潇正在搅动瓦罐里的野菜草药汤,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山人自有妙计。首先,得让他欠我一条命,不是吗?”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翠花婶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潇丫头!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快出来看看!”
林潇潇和玄墨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凛。
又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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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