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岁的李保国站在市立医院地下室的走廊尽头,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隐约腐臭的混合气味,这是他即将工作的地方——医院停尸间。
老李啊,你可想好了?人事科的张主任推了推眼镜,这活儿虽然工资高,可没几个人愿意干。
李保国苦笑一下,眼前浮现儿子背着房贷的疲惫面容。想好了,我这一把年纪,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当他第一次独自站在停尸间里,面对着两排冰冷的不锈钢冰柜时,后背还是渗出了冷汗。为了壮胆,他在值班室的墙上贴了张孙子的照片,每次害怕时就看看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这天下午,急诊科送来一具因车祸身亡的尸体。运送的护工面色凝重地交代:李师傅,这个...有点惨不忍睹,您做好心理准备。
当李保国掀开白布验收时,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尸体几乎不成人形,浑身布满青紫相间的尸斑,黄绿色的组织液正从破裂的皮肤下不断渗出。最骇人的是头部——下颚缺失大半,裸露的牙床狰狞外露,仅存的两个眼球诡异地凸出,仿佛在死死盯着天花板。
这得是多大的车祸啊...李保国颤抖着盖回白布,在登记表上匆匆写下无名氏三个字。按照规定,他今晚需要每隔两小时巡查一次停尸间,这意味着一整夜都要与这具恐怖的尸体为伴。
夜幕降临,医院渐渐安静下来。李保国照例在晚上八点给家里打电话:文儿,我今晚值班,你们早点休息。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挂断电话后,他做了次例行巡查。停尸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制冷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具新来的尸体所在的3号冰柜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到值班室,他打开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今天的头条:今日下午三时,我市绕城高速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货车失控撞向护栏,驾驶员李某当场死亡...
李保国猛地关掉电视,那些血腥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凌晨两点,一阵细微的响动将他惊醒。那声音像是重物被拖拽的摩擦声,正从停尸间方向传来。李保国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个时候,停尸间根本不该有人。
他披上外套,手持强力手电,轻手轻脚地走向停尸间。推开厚重的隔音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借着手电的光束,他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3号冰柜前。
谁在那里?李保国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回荡。
黑影纹丝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老陈吗?李保国想起本该一同值班的老陈是个哑巴,稍稍松了口气,查完房就早点休息吧。
次日清晨,李保国在进行交接班前的最后一次巡查时,发现3号冰柜微微开着一条缝。他心头一紧,急忙拉开柜门——只见尸体仍在,头颅却不翼而飞!
这不可能!他慌乱地翻找冰柜内外,却一无所获。若是被家属发现,不仅工作不保,恐怕还要面临巨额赔偿。
就在这时,他想起昨晚那个可疑的黑影,立即赶往老陈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陈倒在血泊中,身首分离,腹腔被撕开,肠子散落一地。最诡异的是,他的头颅也不知所踪,就像停尸间里那具尸体一样。
李保国连滚爬爬地逃离现场,报警后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警方勘察现场后,一位年轻警员忍不住在走廊呕吐起来。从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现场...老刑警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夜晚,李保国在值班室里坐立不安。墙上的钟指针缓缓指向十二点,他已经疲惫不堪,却不敢合眼。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那个熟悉的拖拽声又出现了。李保国抓起手电筒,颤抖着走向停尸间。推开门,那个黑影果然又站在3号冰柜前。
你...你到底是谁?李保国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黑影缓缓转身,李保国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个无头的躯体,手里正捧着自己的头颅。更恐怖的是,那颗头颅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发出沙哑如破风箱的声音:
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第二天清晨,接班的护工发现李保国倒在停尸间中央,身首分离。周围几个冰柜里的尸体也都不翼而飞。警方在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李保国独自走进停尸间,然后画面就变成了一片雪花。
这起离奇命案最终成为一桩悬案。只有医院的夜班护工们还在私下流传着一个警告:深夜的停尸间里,若听到拖拽声,千万不要好奇查看。
因为那可能是某个失去头颅的亡魂,正在寻找它的替代品。而最近的值班表显示,又有新的看护接下了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