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发生在民国初年的关东地界。那时候啊,大清朝刚完蛋没两年,到处都乱糟糟的。咱要说的这个张全福,原本是个读书人,肚子里有点墨水,可偏偏生不逢时。
张全福这人啊,命是真不好。先是老娘在他考中秀才那年没了,接着大清亡了,他的功名也就成了个笑话。最要命的是,他不知怎的染上了大烟瘾,好好的家业就这么被他抽光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在城郊找了个破屋子住下。那屋子啊,荒废好些年了,听说以前死过人,可他哪还顾得上这些?
要说这屋子邪性得很,后头就是一片乱葬岗。白天从那儿过都阴森森的,晚上更是没人敢往那儿走。可张全福穷得叮当响,有时候饿急了,还得趁着夜里去坟地上捡点祭品充饥。
这天傍晚,他那个远房舅舅突然找上门来。张全福心里直打鼓,这屋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招待客人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出去转转,其实啊,是又往坟地去了。
说来也怪,这天不知是哪户有钱人家上坟,居然留下整只烧鸡和两壶好酒。张全福喜出望外,赶紧把东西揣在怀里,一溜小跑回了家。
几杯酒下肚,舅舅终于说明了来意。原来是城里王大户家的闺女得了急病死了,想找个读书人配阴婚。
啥?让我娶个死人?张全福当时就炸了,这不是要我命吗?
舅舅把脸一沉: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人家答应给二十块大洋,还要给你说房媳妇。就你现在这样,要不是看在你读过几年书,这种好事能轮到你?
张全福不说话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喝酒。他摸着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想着往后连大烟都要抽不上了,最后咬了咬牙:行,我干!
到了冥婚那天,王大户家里张灯结彩,可那喜庆劲儿怎么看怎么瘆人。正堂摆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前头立着个纸扎的新娘子,穿着大红嫁衣,脸上画得跟活人似的。最邪门的是那纸人的眼睛,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盯着你。
张全福硬着头皮和纸人拜了堂。礼成之后,他揣着沉甸甸的二十块大洋,扭头就钻进了镇上的窑子,喝得烂醉如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他摇摇晃晃地往家走,眼看就要到那破屋子了,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这破地方平时连个耗子都不愿意来,怎么会有人?
他战战兢兢地推开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魂儿都要飞了——昨天那个纸人新娘,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炕头上!
相、相公回来了?纸人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又细又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张全福一声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可那纸人地一下就从炕上飘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
相公别怕,纸人咧开画出来的红唇,我是来报恩的,只想与你做一日夫妻。
说来也怪,看着纸人那诡异的笑容,张全福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他心想,反正都到这步田地了,再说那二十块大洋还在怀里揣着呢。这么一想,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上啊,破屋里烛火通明。纸人忙前忙后,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屋子。可张全福越待越觉得不对劲——那纸人走路根本没声音,而且她做的饭菜吃起来一股子纸灰味儿。
到了后半夜,张全福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纸人正趴在他胸口,用画出来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吓得浑身发冷,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第二天一早,舅舅提着二斤猪肉来看外甥。刚推开屋门,就闻见一股浓重的纸灰味儿。再往里一看,舅舅一嗓子就坐地上了——
张全福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早就没了气息。他的脸色青紫,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更吓人的是,那个纸人新娘正紧紧地贴在他身边,纸做的手臂还搂着他的脖子。最诡异的是,纸人的脸上,竟然挂着两道血红色的泪痕!
后来这事儿在镇上传开了,有人说半夜经过那破屋子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更有人说,看见过一个穿着嫁衣的纸人,在月光下飘飘荡荡地往乱葬岗去了...
所以啊,这人呐,有些钱能拿,有些钱可真不能碰。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