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遁术耗尽了云逸最后的气力，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意志强撑。他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凌墨，感受着那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石坚凭借着体修强横的肉身和对地形的直觉，在崎岖的山脉中寻到了一处被藤蔓遮掩的狭窄裂缝。他粗暴地扯开藤蔓，率先钻入探查片刻，才低声道：“里面有个小洞穴，暂时安全！”
云逸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洞穴不大，阴暗潮湿，但此刻却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
他小心翼翼地将凌墨平放在干燥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凌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胸前那个恐怖的贯穿伤虽然暂时被造化灵泉的生机之力封住，不再流血，但伤口周围的肌肤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一丝丝阴冷、侵蚀性极强的魔气正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试图钻入他的经脉脏腑，吞噬着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微弱生机。
“凌墨……坚持住……”云逸的声音沙哑颤抖，他跪坐在凌墨身边，毫不犹豫地再次引动万灵图。造化灵泉汩汩涌出，化作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甘霖般持续不断地浇灌在凌墨的伤处，与那顽固的魔气进行着拉锯战。
但这还不够！那魔气极其刁钻顽固，生机之力只能勉强遏制其扩散，却难以根除。
云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到了慕容昭所赠的那株九转还魂草！此物乃滋养神魂的圣药，或许能稳住凌墨濒临消散的魂光！他立刻取出玉盒，毫不犹豫地摘下三片流转着九色光晕的草叶，以自身灵力小心炼化，导引入凌墨眉心。
九转还魂草的药力果然神异，融入凌墨识海的瞬间，他那原本涣散微弱的神魂波动，似乎凝实了一丝，但身体上的魔气侵蚀，依旧严峻。
“让我看看。”素问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搭在凌墨腕脉，柔和的白光渗入其体内。她秀眉紧蹙，“好精纯的魔气！蕴含着一丝‘寂灭’与‘腐蚀’的特性，与寻常魔气迥异，极难祛除。我的祥瑞之力也只能暂时安抚，无法净化。”
云逸闻言，心又沉了下去。他不断变换着手法，尝试用不同属性的丹药、符文辅助，甚至不惜再次过度催动万灵图，自身经脉因为先前强行服药和施展血遁而传来的剧痛早已被忽略。汗水浸湿了他的鬓发，混合着之前溅上的血污，显得狼狈不堪，但他眼中只有凌墨苍白的脸。
石坚沉默地守在洞口，听着身后云逸急促的喘息和灵力波动，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所有的愤怒与担忧化作警惕，死死盯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洞穴内只有云逸粗重的呼吸声和灵力流转的微弱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数个时辰，或许是一整天。云逸的脸色比凌墨好不到哪里去，过度消耗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依旧强撑着，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灵泉和药力，与那该死的魔气抗争。
他看着凌墨毫无生气的脸庞，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青云门初遇时他的冰冷与援手，秘境中笨拙的守护，星空下无声的牵手，还有那晚他带着酒气、眼神幽深又脆弱的质问……以及最后，他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那试图安抚自己的眼神……
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伏倒在凌墨身边，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凌墨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凌墨……”他哽咽着，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带着无尽的悔恨、恐惧和深藏已久、此刻再也无法压抑的情感，“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一起去北境，去找玄武，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这近乎哀求的低语，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与渴望。他害怕失去，害怕这冰冷的沉默成为永恒。
一旁的素问默默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怜悯。石坚也红了眼眶，狠狠抹了把脸。
良久，云逸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但眼中的绝望并未散去。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素问：“素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素问沉吟片刻，缓缓道：“常规手段，确实难以根除这缕魔气。它品质极高，几乎与凌墨道友的寂灭剑意同源，却又属性相克，极其棘手。欲要驱除，或许需要借助外物之力。”
她看向云逸，语气凝重：“要么，寻至阳至刚、专克邪魔的天地奇物，以绝对的力量将其净化。要么……反其道而行，寻极寒之地或至寒之物，利用极寒之力冻结其活性，再徐徐图之，或可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山壁，望向了北方：“据我所知，北境深处，万年不化的玄冰窟内，或有‘万载玄冰髓’孕育。此物至阴至寒，若能取得，或可暂时冰封住他体内魔气，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北境！万载玄冰髓！
云逸赤红的眼中，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他紧紧攥住凌墨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北境……我们一定要去！”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