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天穹集团东南亚分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彰显着这座城市的高度文明与秩序。
办公室里,气氛却与文明无关。
“老师,这是我们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资料,筛选出的第一批‘潜在优质客户’名单。”
渡边直人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罗列着十几个金三角地区有头有脸的将军和毒枭的资料,详细到他们有几个情妇,最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威士忌。
靓坤像个土皇帝一样,四仰八叉地陷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助理正跪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为他修剪脚指甲。他看都没看屏幕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搞那么复杂干什么?直接发帖子,告诉他们,我靓坤,要在金三角请客吃饭。谁敢不来,我就送他全家去吃席!”
“老师的思路,永远是那么高屋建瓴,直指核心。”渡边直人面不改色地恭维了一句,随即推了推眼镜,“但是,考虑到我们‘天穹物业’的品牌形象,一份设计精良,且能体现公司实力的邀请函,是必不可少的。这有助于降低我们后期与客户沟通的成本。”
“邀请函?”靓坤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是不是烫金的?上面要不要印我的照片?”
“照片有损您的神秘感。”渡边直人操控着屏幕,一张设计得如同奢侈品发布会请柬的图片弹了出来。黑色的卡纸,用暗金色勾勒出骷髅与麦穗结合的图案,下面是一行优雅的英文:You are cordially invited to the future of the Golden triangle.
“我们为每一位贵宾,都准备了独一无二的,‘沉浸式’送达体验。”
三天后。
金三角,北部山区。
绰号“疯狗”的哈桑将军,正在他守卫最森严的别墅里,欣赏着自己刚刚从迪拜空运回来的,全球限量五十台的兰博基尼。为了保护这辆宝贝,他把车库修得像个军事碉堡,二十四小时都有亲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感受一下那昂贵的引擎声。
他愣住了。
驾驶座上,静静地躺着一张黑色的,带着暗金花纹的卡片。
哈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出车库,一把揪住卫队长的衣领,用枪顶着他的脑袋:“谁他妈的进去过!是谁!”
卫队长吓得屁滚尿流,指天发誓连他自己都没进去过。
哈桑回到车里,颤抖着手拿起那张卡片。卡片冰冷,仿佛还带着空调的凉气。
同一时间,另一处山头。
以多疑和残忍着称的德昂将军,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来,习惯性地摸向枕头下的手枪。
然后,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不属于手枪的东西。
他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被他的手枪,压在枕头底下。
德昂将军的身体,瞬间凉了半截。他能想象到,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一个人,或者一个鬼,悄无声息地走进他的卧室,掀开他的枕头,把这张卡片放进去,再把他的枪压在上面。
而他,睡得像头死猪。
而最嚣张的,是盘踞在东部,人称“豹将军”的巴颂。
他收到的邀请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天,他正在自己的练兵场上,检阅他那引以为傲的“豹猫”装甲团。就在他唾沫横飞地训话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呼啸声。
一辆崭新的,连保护膜都没撕的黑色丰田陆地巡洋舰,被一个巨大的军用降落伞吊着,晃晃悠悠地,精准地,砸在了练兵场的正中央。
“砰”的一声巨响,砸得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巴颂的脸都绿了。
那辆车,不偏不倚,正好砸扁了他最喜欢的一辆装甲指挥车。
车门没锁。
那张黑色的邀请函,就用一个手机支架,固定在方向盘的正中央。
“我操!这个我喜欢!”远在新加坡的办公室里,靓坤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兴奋得一拍大腿,“这才叫排面!小日本,你那个偷偷摸摸的办法不行,太小家子气!要送,就要送到他脸上!让他知道,老子不仅能给他送车,还能给他送炸弹!”
渡边直人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针对不同性格的目标,采用差异化的心理干预手段。对于自大狂妄型目标,公开的,具有羞辱性的力量展示,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靓坤老师高级心理战术课笔记。”
金三角,彻底炸锅了。
一个自称“天穹物业”的神秘组织,用神鬼莫测的手段,给所有叫得上号的人物,都送去了一份鸿门宴的请柬。
一时间,人人自危。
“查!给我查!这个天穹物业,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说没?波莱就是被他们搞掉的!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桑拉那个老狐狸,最近安静得像只猫,肯定跟他们有关系!”
当然,总有不信邪的。
一个叫吴迦的毒枭,在自己的地盘上,算是一霸。他收到邀请函后,当着所有手下的面,把那张精美的卡片,撕得粉碎,还往上面吐了口浓痰。
“什么狗屁天穹物业!在老子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派人去回话,就说老子没空!让他们老板亲自滚过来给我磕头!”他嚣张地叫嚣着。
当天晚上,吴迦正在自己的议事厅里,跟十几个心腹手下喝酒吹牛,商量着怎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势力一个下马威。
突然,“啪”的一声,整个议事厅的灯,全灭了。
“怎么回事!”
“保护大哥!”
黑暗中,一片混乱。
但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灯,又亮了。
诡异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
吴迦还坐在他的主位上,毫发无伤。
但他周围,那十几个刚才还在大声说笑的心腹,全都软倒在椅子上。每个人的眉心,都多了一个小小的,往外渗着血珠的红点。
他们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或惊愕,或愤怒,或茫然。
吴迦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看见,议事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柚木桌上,他白天撕碎的那张邀请函,不知何时,被人用透明胶带,整整齐齐地,重新粘好了。
而在请柬末尾“是否出席”的选项上,“是”的那一栏,被人用血,按上了一个鲜红的,触目惊心的,大拇指印。
议事厅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错觉,无声地消失了。
天养生从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吴迦一眼。
“老师,所有邀请函,都已收到‘肯定的’回执。”
渡边直人合上电脑,向靓坤报告。
靓坤心满意足地吐出一个烟圈,将脚翘在桌子上,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看,我就说嘛。做生意,和气生财。只要你够礼貌,人家怎么会不给你面子呢?”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代表着人类文明与秩序的城市。
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繁华,望向了远方那片被黑暗和丛林笼罩的,混乱无序的土地。
在那里,一场由他亲自导演的,盛大的派对,即将开幕。
“小日本,通知下去。”
靓坤的声音,低沉而亢奋。
“准备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