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报》编辑部,副总编陈滔的办公室里,烟雾弥漫得像刚发生过火灾。
电话铃声响起,陈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掐灭了手里的雪茄,坐直了身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谄媚。
“刘Sir,这么晚还没休息?”
电话那头的刘建明,声音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总编,上次的头版,效果不错。”
“托刘Sir的福,我们报纸销量涨了三个点!读者就喜欢看这种为民除害的大新闻!”陈滔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故事。”刘建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关于一片烂掉的菜地。以及那些负责看守菜地的农夫,是如何监守自盗,把整片菜地的收成,都变成了自己的私产。”
陈滔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知道,刘建明说的“菜地”,是毒品调查科。而“农夫”,绝不止李文斌一个。
“刘Sir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刘建明打断他,“我只是一个警察,负责抓贼。而你是一个记者,负责写故事。我把贼抓到了,剩下的故事怎么写,该由你这位总编来操心。”
“明白!明白!”陈滔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刘Sir放心,我们《东方日报》的笔,就是为社会公义服务的!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社会的蛀虫!”
挂掉电话,刘建明看着窗外西九龙警署的徽章,眼神幽暗。
杨天给了他一把刀,让他学会了杀人。而现在,他正在学着,如何将杀人这件事,变成一场万众瞩目的,正义的审判。
他要让全港岛都看到,他刘建明,是警队唯一的净化者。这样,当他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时,才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资格。
新洪兴置业,董事局会议室。
吉米感觉自己正站在精神崩溃的悬崖边缘。明天就是入伙大典,而靓坤,又带着他天才般的想法,冲了进来。
“不行!迎宾小姐太普通了!没有我们新洪兴的特色!”靓坤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震得建筑模型都晃了三晃。
吉米有气无力地问:“坤哥,那您觉得,应该用什么特色?”
“把我们自己堂口的阿嫂都叫来!”靓坤脸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全部穿上开叉到大腿根的旗袍!客人一进门,就一左一右夹上来,喊一声‘大哥你来啦’!这叫什么?这叫宾至如归!”
负责公关的经理,一个留洋回来的精英,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专业知识,在这位董事长面前,脆弱得像一张餐巾纸。
“我同意坤哥的看法!”东莞仔一脸严肃地补充,“安保也要有特色。门口站岗的兄弟,不要穿西装,太怂了。全部赤膊上身,露出纹身,手里拿一把开山刀!这叫威慑力!”
“还有dJ!”荃湾黑鬼兴奋地搓着手,“不要放那些软绵绵的英文歌!就给我循环播放《乱世巨星》和《友情岁月》!要让那些来宾,一进场就找到回家的感觉!”
傻强在他的笔记本上,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企业大型活动策划要点:通过沉浸式场景构建(大嫂迎宾、纹身安保、主题bGm),精准触达核心客户群体的深层情感需求,实现品牌文化与用户心智的强绑定。”
吉米闭上眼睛,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现在唯一的祈祷,就是明天IcAc和精神病院,不要同时派人来接他。
夜色下的港岛,暗流涌动。
和联胜的堂口里,大d正对着镜子,试穿一套定制的白色西装。他身后,一个马仔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根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金光闪闪的“鱼竿”。
“d哥,礼物已经备好了。一对八斤重的纯金寿桃。”
“好!”大d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告诉兄弟们,明天都给我精神点!我们是去贺喜的,不是去打架的。但是,”他拿起那根沉重的鱼竿,掂了掂,“如果靓坤的场子不够硬,接不住我们这份厚礼,那就别怪我们,帮他松松土。”
东星社,乌鸦把一叠崭新的美金,摔在桌子上。
“这是你们明天的置装费!都给我去买最好的西装,最亮的皮鞋!谁他妈敢穿得像个烂仔,我就把他从‘龙抬头’顶上扔下去!”
笑面虎凑上来,低声问:“鸦哥,要不要带家伙?”
“带脑子,别带家伙!”乌鸦一脚踩在椅子上,眼神凶狠,“明天是靓坤的主场,谁敢闹事,他第一个就办谁。我们是去看戏的!看大d那个蠢货,怎么跟靓坤斗!最好他们两个打出狗脑子,我们东星,才有机会捡便宜!”
尖沙咀,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高级定制服装店。
杨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镜子前,姿态从容。
旁边的试衣间里,靓坤正对着镜子,臭美地摆着各种姿势。他穿了一身骚紫色的西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过肩龙,灯光下熠熠生辉。
“天仔,怎么样?我这身,是不是很有大哥的风范?”
“不是大哥的风范。”杨天转过身,帮他整理了一下领结,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笑意,“是这个时代主角的风范。”
靓坤被他夸得心花怒放,用力拍着胸脯:“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把场子给你撑得足足的!让全港岛都知道,我靓坤,现在是什么身份!”
“坤哥,你误会了。”杨天看着镜子里,他们两人的倒影,一个内敛如深渊,一个张扬似烈火。
“明天,你不是去撑场子的。”
杨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你是去,登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