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帽山,蜂巢实验室。
浓烈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刘建明看着躺在隔离病床上,被注射了强效镇定剂后依旧在无意识抽搐的研究员,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旁边,那块厚达一米的特种玻璃上,一道蛛网般的裂痕和暗红色的血迹,像一幅诡异的涂鸦。
“精神污染,或者说,精神感应。”卓伟的眼中,闪烁着比手术刀还锐利的光芒,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地在战术平板上划动,“女王的意识,像一个大功率的wi-Fi发射器,而我们的这位同事,恰好没有设置密码。她入侵了他的大脑,用他的嘴,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李文博教授扶了扶眼镜,补充道:“不仅仅是入侵。更像是……一次失败的下载。女王试图将一段数据传输给他,但他的大脑硬件配置太低,直接烧了主板。”
刘建明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身,盯着这群在他看来已经彻底疯了的科学家。“你们管这个叫‘烧了主板’?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把他按住,他会把自己的脑袋撞成一滩烂泥!”
“必要的损耗而已,刘Sir。”那个神经学女科学家冷冷地开口,她甚至没有看刘建明一眼,目光死死地盯着深井的全息投影,“我们得到的数据更有价值。LV-426,一个坐标。‘风暴’,可能是一种气象现象,也可能是一个代号。这证明,女王的记忆里,储存着远超我们想象的星际情报。”
“所以,你们的结论就是,继续?”刘建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当然。”李文博抬起头,狂热的眼神直视着刘建明,“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手术刀太锋利,就放弃给病人做手术。现在,我们已经确认了‘病灶’的存在,下一步,就是制造一把更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切进去!”
他指着全息投影上一个正在构建的复杂模型:“我们将建造一个‘精神信号屏蔽与增幅装置’。它可以像防火墙一样,过滤掉女王意识中的攻击性杂波,同时,像放大器一样,精准地捕捉和解析那些有价值的记忆片段。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向它提问。”
刘建明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在发酸。他看着这七个像是在讨论如何烹饪上帝的疯子,第一次觉得,深井底下那头怪物,可能还不是这里最危险的生物。
环球通达物流机库。
一架来自金三角的军用运输机,在吉米那张写满了“非法入境”和“引渡条约”的惨白脸色的注视下,降落在了机库旁的备用跑道上。
舱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昆沙将军,而是他的副官,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花衬衫,浑身散发着热带火药味的男人。他身后,几个士兵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重重地放在了靓坤面前。
“坤哥,将军让我给您带点我们那的土特产,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电影大卖。”副官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笑着撬开了木箱。
箱子里,不是象牙,也不是毒品,而是一支通体镀金,枪托上还镶着红宝石的AK-47,旁边还配了两个同样金光闪闪的弹匣。
“漂亮!”靓坤一把抄起金AK,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清脆的金属声让他心旷神怡,“这才是艺术品!周星星,看见没有?道具就要这个范儿!这叫什么?这叫‘细节决定成败’!”
周星星扑了上去,抱着金AK爱不释手,嘴里念念有词:“对对对!主角在枪林弹雨里,一边换着这个纯金的弹匣,一边流下一滴眼泪,特写!绝对是影帝级的镜头!”
副官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坤哥,将军还想请您过目一下我们为剧组准备的‘群众演员’。”
视频里,上百个赤着上身,扛着枪的士兵,正在一片空地上演练队列。他们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内容却让吉米两眼一黑。
“打倒靓坤!活捉周星星!”
“电影必须火!票房要过亿!”
靓坤看着视频,满意地哈哈大笑:“你看看!多有精神!这帮兄弟很入戏嘛!告诉昆沙将军,我很满意!等我的‘坤哥一号’装好了火箭,我亲自飞过去给他点赞!”
傻强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记录:“集团的跨国文化合作项目,已进入实质性执行阶段。合作方以极高的专业素养与热情,展现了对本项目艺术追求的高度认同,为后续的深度合作,奠定了坚实的民意基础。”
吉米默默地退到一边,拨通了自己保险经纪的电话,声音颤抖:“王小姐……我又想加一项业务。如果投保人,是被一群高喊着祝福口号的群众演员,用纯金的RpG给轰上了天……这个,算工伤吗?”
港岛,半山别墅区,霍华德署长的私人酒会。
大d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定制西装,领带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却像一头闯进了瓷器店的公牛,局促不安地打量着周围那些谈笑风生的社会名流。在这里,他引以为傲的几百个马仔,还不如别人手腕上一块表值钱。
杨天则像在自己家一样,端着酒杯,用流利的英文和几个洋行大班、议员谈笑风生。他没有刻意介绍大d,只是偶尔会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终于,一个头发花白的英国老头,在几个政府官员的簇拥下,向他们走来。
大d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工务署署长,霍华德。
“杨,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霍华德笑着和杨天碰了碰杯。
“怎么会,我可不想错过您的珍藏佳酿。”杨天微笑着,侧过身,很自然地将大d让了出来,“这位是乐先生,荃湾最有实力的建筑商人。他对城寨的未来,有很多新奇又大胆的想法。”
“哦?”霍华德的目光落在大d身上,那是一种上位者审视的目光。
大d紧张得手心冒汗,他想学着电影里的样子说几句场面话,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霍华德先生,”他憋了半天,涨红了脸,冒出一句,“我……我盖房子,很能打的!”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官员的脸上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
杨天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轻轻拍了拍大d的胳膊,对霍华德解释道:“乐先生的意思是,他在处理拆迁和地盘纠纷这类‘硬骨头’方面,非常有心得。毕竟,城寨那块地,历史遗留问题太多,需要一位强有力的执行者。”
霍华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道理。有时候,推土机确实不如拳头好用。乐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他主动向大d伸出了手。
大d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旁边云淡风轻的杨天,终于明白了那三成船票的价值。他握住那只手,感觉自己握住的,是整个和联胜的未来。
天穹安保,顶层办公室。
杨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属于大d的车队远去。
【叮。】
【“权力版图”更新:地下秩序1%→10%。】
【你成功为一头野兽,套上了名为“规则”的项圈。现在,你可以牵着它,去咬任何你想咬的人。】
他没有在意系统的提示,而是接通了蜂巢实验室的内线。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李文博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杨先生!‘手术刀’的设计图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开始建造!我们一致同意,由卓伟博士,作为第一个‘链接者’,亲自进入女王的梦境!”
“风险评估呢?”杨天平静地问。
“风险?”李文博笑了,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杨先生,当哥伦布的船队驶向未知的大洋时,他考虑过风险吗?我们正在做的,是同样伟大的事业!”
杨天沉默了片刻。
“我批准了。”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把最好的设备都用上,确保链接者的生命安全。我需要他活着,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挂断电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无异于递给了那群疯子一把钥匙,让他们去打开地狱的大门。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地狱本身。
而是地狱里,那些沉睡的,属于神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