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葡京酒店,顶层贵宾厅。
长毛死死盯着牌桌上最后几枚代表着五万块的筹码,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汗水已经浸透了昂贵的丝质衬衫。他输了三千万,那是他挪用大d货款的三千万。
“这位先生,还要继续吗?”荷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问他要不要加杯水。
长毛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继续?拿什么继续?他已经能想象到大d用剔骨刀一寸寸刮掉他皮肉的场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男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长毛哥,手气不好?”男人的声音很温和,他推过来一杯威士忌,“我们老板想请你玩一把。”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只放着一枚紫色的圆形筹码。
上面印着一个数字:100,000,000。
一亿。
长毛的呼吸停住了。
“我们老板帮你还清了那三千万的账。”西装男将那枚筹码推到他面前,“这一个亿,送你玩。赢了,钱都是你的,葡京的专车会送你回港岛。输了……”
男人顿了顿,笑容可掬:“输了,把你身上所有货仓的钥匙,留在酒店前台就好。”
荃湾,大d的麻将馆。
“扑你阿母!一个算账的,一个拍戏的,一个卖保险的,现在都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了!”
大d一脚踹翻一个黄铜炭炉,烧红的炭火滚了一地,吓得几个马仔手忙脚乱地去扑。
他还在为昨天吉米的事生气,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那个阿乐,还有那个杨天,以为有几杆破枪就了不起了?铜锣湾的陈浩南,就是前车之鉴!软骨头,没卵蛋!被人打死都不知道怎么还手!”
他骂得口干舌燥,抓起一瓶啤酒灌了几口,环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长毛呢?死哪去了?”
“毛哥说去澳门散散心,过两天就回来。”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回答。
“散心?”大d把酒瓶重重往桌上一顿,“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去散心?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滚回来!老子要带人去尖沙咀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阵烦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打牌时,明知道对手在做十三幺,却怎么也拦不住。
新界北,打鼓岭警署。
临时办公室里,刘建明在一块小白板上,画出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菜地、牛棚、轮胎印消失的公路。
“刘sir,车牌查不到,是套牌。轮胎花纹分析出来了,是米其林xZL系列军用卡车轮胎,通常用在重型越野冷链车上。”年轻警员把一份报告放在他桌上,表情古怪,“我们是不是……在查一起跨国走私案?”
“一头牛,也配用冷链车?”刘建明头也不回,用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查荃湾屠宰场,还有附近所有带冷库的物流中转仓。特别是那些给‘天穹国际物流’供货的。”
“天穹?”年轻警员愣住了,“那可是李老板的明星企业,怎么会……”
“别问为什么,去查。”刘建明的声音很冷。
他看着白板上的地图,那头失踪的牛,像一个诱饵,正把他引向一张看不见的网。他不知道网后面是什么,但他知道,织网的那只蜘蛛,一定很饿。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上面是关于“和平艺术基金”的调查。法人吉米,主要业务是资助“实验性电影”。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导演周星星,最近正在筹拍一部叫《荃湾教父》的电影。
刘建明拿起笔,在“吉米”和“大d”两个名字之间,画上了一条长长的线。
澳门,贵宾厅。
长毛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两个亿。
他赢了。从拿到那枚一亿筹码开始,他的手气好得不可思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个赌厅的人都围在他身后,看他表演。
他感觉自己就是赌神。大d算什么?阿乐又算什么?他现在比他们加起来都有钱。
“长毛哥,见好就收吧。”西装男在他耳边轻声说。
“收?”长毛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他,“老子今天要把葡京赢下来!”
他将面前所有的筹码,一把推了出去。
“Allin!开牌!”
荷官面无表情地掀开了底牌。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长毛看着对方那张黑桃A,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红桃K,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周围的欢呼和惊叹,都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他仿佛看到那座筹码山,轰然倒塌,将他活埋。
西装男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身边,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他将一张房卡,轻轻放在长毛面前。
“长毛哥,我们老板说,人生就是赌博。有赢,就有输。”
他拍了拍长毛的肩膀。
“荃湾的钥匙,前台等你。”
蜂巢,顶层。
杨天关掉了面前的全息屏幕,屏幕上,正是澳门贵宾厅的实时画面。
他拿起一把小巧的银色剪刀,开始修剪一盆造型奇特的罗汉松。
终端震动了一下,是吉米发来的信息。
【钥匙已到手。】
杨天剪掉一根多余的枝丫,动作精准而优雅。
他随手点开另一个窗口,是周星星发来的剧本大纲。
他看着《荃湾教父》的标题,拿起终端,给周星星发了一条语音。
“周导,可以准备拍一场背叛的戏了。剧本就这么写:主角最信任的兄弟,把他所有的鱼蛋,都卖了。”
他放下终端,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就像在看一个巨大的,即将开席的餐盘。
“下一道菜,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