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沈知微的声音刚落,脚下的石板突然剧烈震颤,身后嘶吼声裹挟着腥风追来,头发梢都被吹得贴在脖颈上,凉得刺骨。
鹞子举着发烫的木牌跑在最前,金属片的微光在前方晃出条窄路,水流声越来越响,竟像是就在耳边奔涌。沈知微紧跟在陆野身后,怀里的残片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让身后的脚步声更急一分。
“前面是死路!”罗小川突然尖叫,怀里的点点吓得呜呜直哭。
众人急刹脚步,借着残片的光一看,通道尽头竟是道石壁,石壁下方裂开道宽缝,水流正从缝里往外冒,脚下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冰凉的水带着股腐朽的腥气。
身后的摩擦声骤然逼近,陆野猛地转身将众人护在身后,军刀横在胸前:“沈知微!找机关!”
沈知微蹲下身,指尖探进积水里,侧耳细听——除了水流声和越来越近的嘶吼,还有种细微的“咔嗒”声,像齿轮在暗处转动。她突然摸到石壁底部有块凸起的石头,石头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和残片上的符号隐隐呼应。
“在这里!”她攥住石头用力一拧,石壁突然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更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
“进去!”陆野推着罗小川和点点先钻进去,鹞子紧随其后,沈知微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陆野竟将半截断刀插进了石壁缝隙,暂时卡住了石门。
“快走!撑不了多久!”陆野拉着她往前跑,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间圆形水牢,四周墙壁上嵌着数十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人影,积水漫过膝盖,水底的淤泥踩着黏腻刺骨。
残片的金光突然暴涨,照亮了笼子里的“人”——他们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纹路,双眼浑浊却睁得极大,皮肤僵硬得像石头,竟全是活着的俑人!
“这些是……献祭失败的人!”鹞子失声惊呼,金属片的光芒剧烈跳动,“我爹说过,渊图要活人养怨气,失败的祭品会变成俑人守着残片!”
沈知微突然听见细微的“滴答”声,这次不是来自头顶,而是从水牢中央传来。她循声望去,那里立着根石柱,石柱顶端嵌着块残片,水珠正顺着残片往下滴,落在下方的青铜盘里,发出诡异的节奏声。
“第四块残片!”罗小川激动地指着石柱,却被陆野一把拉住。
“别过去!”陆野的声音发沉,“你看那些俑人的眼睛。”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所有俑人都正死死盯着石柱,青黑色的手指抠着铁笼,指甲断裂在栏杆上,留下深深的划痕。更骇人的是,他们的喉咙里正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像是在渴求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门突然被撞得剧烈晃动,断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眼看就要断裂。水牢里的俑人瞬间躁动起来,铁笼被撞得“哐当”作响,青黑色的纹路在他们身上亮起,和黑衣人的纹路一模一样。
“木牌!”沈知微突然想起什么,冲鹞子大喊,“把木牌扔向石门!”
鹞子立刻会意,使出全力将发烫的木牌朝石门方向掷去。木牌刚落地,就爆发出一阵黑色雾气,身后的嘶吼声瞬间转向,狠狠撞在石门上,整间水牢都跟着震颤,积水泛起层层涟漪。
“趁现在!”沈知微率先往石柱跑去,积水阻力极大,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全身力气。刚靠近石柱,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声,抬头一看,石柱顶端的残片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直照向她怀里的残片。
三块残片瞬间飞出,自动往第四块残片上贴合,金光交织成一张完整的地图轮廓,水牢里的俑人突然安静下来,齐齐朝着地图跪下,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哭声。
“这是……渊图的‘回声’!”沈知微突然听懂了那些哭声,全是冤魂的控诉,“幕后黑手在利用渊图的力量,把活人炼成俑人,再用俑人的怨气滋养地图!”
话音刚落,贴合的残片突然剧烈震动,地图轮廓里浮现出无数符号。她突然想起在废旧水厂逃跑是瞥到的:“渊图聚魂,以声为引,俑人承怨,棋手控局。”
“不好!木牌要撑不住了!”鹞子突然大喊。
沈知微回头一看,石门处的黑色雾气正在消散,木牌已经被腐蚀得只剩半截,一道巨大的黑影正透过石门缝隙往里钻,青黑色的纹路在它身上游走,像无数条小蛇。
残片的金光突然黯淡,贴合的地图开始松动。沈知微急得满头大汗,指尖划过地图轮廓,突然想起之前听过的某道回声,下意识跟着哼起那诡异的节奏。
奇迹发生了!她哼出的调子刚响起,水牢里的俑人突然齐齐抬头,喉咙里的哭声变成了和她一致的节奏,积水开始跟着震动,残片的金光重新亮起,地图瞬间拼合完整。
“轰隆!”石门彻底被撞开,黑影带着腥风扑了进来,竟是个身高两米的巨型俑人,胸口嵌着块和木牌相同的符号,正是幕后黑手操控的傀儡!
“抓住它胸口的符号!”沈知微大喊,“那是操控节点!”
陆野立刻挥刀冲向巨型俑人,军刀砍在俑人身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巨型俑人反手一掌拍来,陆野借力往后翻滚,堪堪躲过攻击。鹞子趁机将金属片掷向俑人胸口,金属片“叮”的一声弹开,却让符号的光芒黯淡了一瞬。
沈知微盯着拼合的渊图,突然发现地图上有个光点正在移动,正是巨型俑人的位置。她凭直觉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地图上,顺着光点的轨迹画了个圈,竟真的在图上显示出一个淡淡的金色光环。
“陆野!引它到石柱这边!”
陆野立刻会意,故意往石柱方向退去,巨型俑人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让积水溅起半米高。就在它靠近石柱的瞬间,沈知微猛地抬手:“就是现在!”
渊图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巨型俑人困在光柱里。俑人疯狂挣扎,胸口的符号发出刺耳的尖叫,青黑色纹路开始脱落。水牢里的俑人突然齐齐起身,朝着巨型俑人伸出手,无数道微弱的金光从他们身上升起,汇入光柱。
“不——!”黑影里传来一声人的怒吼,显然是幕后黑手的声音。
巨型俑人在光柱里渐渐消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沈知微盯着黑烟消散的方向,突然听懂了空气里残留的“回声”——那是幕后黑手的低语,提到了“祭坛”“最后一个祭品”“月圆之夜”。
光柱消散,残片重新飞回沈知微怀里,水牢里的俑人也化作点点金光,彻底消失了。石门处的威胁解除,但沈知微知道,这只是开始。
陆野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指尖的血迹:“你没事吧?”
沈知微摇摇头,握紧怀里的渊图,眼神坚定:“我知道幕后黑手要去哪了,他要在月圆之夜,用最祭品进行献祭。”
鹞子捡起地上的半截木牌,脸色凝重:“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知微望向水牢深处,那里的积水正缓缓退去,露出一道新的通道,残片的金光正朝着通道深处指引。
“追。”她迈步往前走,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这局棋,该我们反击了。”
身后的陆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个曾经躲在他身后发抖的女孩,已经真正成为了能执掌渊图的“图师”。
而通道深处,一双眼睛正透过黑暗盯着他们,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