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大楼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沈知微站在羁押室门外的玻璃窗边，看着里面蜷缩在铁椅上的林婧——她的头发乱得像一团草，牛仔裤膝盖处还沾着渔港路的泥渍，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像是还没从被捕的恐慌里缓过来。
周明远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专案组刚出具的文件，指尖在“林婧，涉嫌协助邪教组织‘棋手’窃取机密”那行字上轻轻敲了敲：“人已经正式移交给专案组了，后续审讯、取证都由他们负责，我们只能提供前期掌握的线索，不能直接介入。”
沈知微点点头，目光没离开羁押室里的林婧：“我知道规矩。但林婧刚才被押进来时，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有恐惧，还有点没说出口的话。她不是纯粹的叛变，肯定有隐情。”
正说着，专案组的李队长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脸色比刚才更沉了：“刚跟林婧初步谈话，她嘴硬得很，只承认跟‘棋手’的人有过接触，却不肯说接触的目的，也不承认自己帮着骗你去渔港路。问急了就哭，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再问细节就闭口不谈。”
“胁迫？”周明远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让技术队整理的林婧背景资料，抽出身世页递过去，“我们查过林婧的家庭情况——父母五年前移民加拿大，唯一的弟弟林浩去年在A市因‘意外落水’去世，之后她就一个人住，没什么直系亲属在身边。‘棋手’拿什么胁迫她？”
李队长接过资料，快速扫了几眼，突然“咦”了一声：“意外落水？去年秋天A市江边公园那起？我有点印象，当时法医鉴定是醉酒失足，案子很快就结了。怎么，这里面有问题？”
沈知微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在渔港路货仓里，林婧被“棋手”二把手踹倒时，嘴里喊过一句“我已经照做了，别伤害他”——当时以为“他”是指某个同伙，现在想来，或许是指她去世的弟弟？
“能不能安排我们跟林婧见一面？”沈知微看向李队长，语气带着请求，“不用提审讯的事，就当是旧识聊几句。她对我们的戒心可能比对专案组小，说不定能说出点什么。”
李队长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手表：“可以，但只能在会见室，而且不能超过十分钟，全程有监控。我跟你们一起去，不能聊案情相关的内容。”
三人很快走到会见室，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林婧看到沈知微和周明远进来，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下意识往椅子后面缩了缩。沈知微在玻璃对面坐下，没急着说话，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之前查林婧背景时，从她社交账号里找到的，照片上林婧和一个年轻男生站在江边，笑得很开心，男生眉眼跟她有几分像，应该是她弟弟林浩。
沈知微把照片推到玻璃边：“这是你弟弟林浩吧？去年秋天去世的，对吗？”
林婧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瞬间红了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桌面上：“你们……你们连这个都查了？”
“我们查你，不是为了揪着你的过去不放，是想知道‘棋手’到底拿什么逼你。”沈知微的声音放得很轻，“在渔港路货仓，你被那个穿夹克的男人踹倒时，喊了句‘别伤害他’——这个‘他’，是不是指你弟弟？”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婧的防线。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压抑了很久的痛苦：“是……是他们逼我的！去年我弟去世后，有人给我寄了个包裹，里面是我弟落水时穿的外套，还有一段视频——视频里他们拿着我弟的骨灰盒，说要是我不帮他们做事，就利用渊图残片让我弟弟的魂魄被折磨，让他连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
周明远和李队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李队长立刻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沈知微继续追问：“给你寄包裹的人，有没有说自己是谁？他们让你做的‘事’，具体是什么？”
“没说名字，只说自己是‘棋手’的人。”林婧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他们让我接近你，打听残片的下落，再把你引到渔港路——说只要拿到残片，把你带去他们组织，就把我弟的骨灰还给我，还保证以后再也不找我麻烦。我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能让他死了都不安宁……”
“那你有没有见过‘棋手’的核心成员？比如给你发指令的人，或者他们提到过什么特别的地点、计划？”沈知微往前凑了凑，目光紧紧盯着林婧。
林婧皱着眉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没见过核心成员，每次跟我对接的都是不同的联络员，而且见面的地方都很偏，咖啡馆、公园角落，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也很少跟我说计划，只给我任务，比如‘今天跟沈知微聊残片的事，探探她的口风’‘明天把她引去渔港路’，其他的都不肯说。”
她顿了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有一次对接的联络员手机响了，我不小心听到他说‘等拿到最后的残片，就能打开方舟的门了’。我问他‘方舟’是什么，他立刻翻脸了，警告我别多问，不然就对我弟不客气。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打听了。”
“方舟的门？”沈知微和周明远同时皱起眉——这个词之前在所有线索里都没出现过，显然是“棋手”计划里的关键信息。
这时，会见室的门被敲响，李队长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该走了。”
沈知微最后看了眼林婧，轻声说：“我们会重新调查你弟弟的死因，也会帮你把他的骨灰拿回来。你要是再想起什么，跟李队长说，他会转告我们。”
林婧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嘴里反复说着“谢谢”。
走出会见室，李队长立刻拿着笔记本去安排人手，重新调取林浩的尸检报告和江边公园的监控录像。周明远和沈知微走到大楼外，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方舟的门’，看来这才是‘棋手’抢残片的真正目的。”周明远看着远处的夜空，语气凝重，“我们得赶紧查这个‘方舟’是什么，还有残片决不能放在他们手里——不然等‘棋手’集齐，后果不堪设想。”
沈知微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整理的残片照片——目前自己手里的残片除了“火”这一小块是单独的，其他残片已经自行合成一个大块，还有自己手里的三把钥匙，之前只觉得是往后还需探索其他用途，现在想来，或许是拼接后打开“方舟的门”的钥匙。“周处长，我们接下来不如去档案馆再看看，最初的一切是从水厂图纸开始的，我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好。”周明远点头，又叮嘱道，“注意安全，‘棋手’现在肯定在盯着我们，你去档案馆查资料时，多带两个人。”
沈知微应了一声，两人各自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