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的书房里,那只尘封已久的时光沙漏,突然自己转了起来。
淡金色的沙粒不再像往常那样缓慢流淌,而是像沸腾的水,在漏斗里上下翻滚,发出“簌簌”的声响。沙粒碰撞的瞬间,折射出细碎的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废墟。苏城的本源光柱已经崩塌,断成几截的石柱上还残留着黑色的爪痕,望舒花海被夷为平地,只剩下焦黑的土地。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坐在废墟中央,怀里抱着一块破碎的玉佩,哭得撕心裂肺。她的眉眼像极了凌念欢,左眼的金色竖瞳在泪水中闪闪发亮,却充满了无助。
小女孩的身后,是一团遮天蔽日的黑影,黑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那是伪神的轮廓,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庞大,仿佛要将整个四界都吞噬。
“望舒……”凌念欢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破妄瞳不受控制地亮起。他认出了那个小女孩——那是他在献祭时看到的未来幻象里,自己的孩子,小名望舒,取自望舒花海的名字。
沙漏突然剧烈摇晃,沙粒“哗啦”一声洒了一地,光影瞬间消失,书房重归寂静。
苏清欢和凌玄冲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凌念欢站在沙漏前,脸色惨白,拳头紧握,地上散落着金色的沙粒,像一地碎掉的阳光。
“怎么了?”苏清欢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吓人。
凌念欢指着墙壁上光影残留的痕迹,声音带着颤抖:“我看到了……看到了百年后……苏城毁了……望舒她……”
凌玄捡起一捧沙粒,沙粒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还残留着时光之力的波动:“这不是注定的未来,是可能的未来。”
“可能的未来?”凌念欢不解。
“时光沙漏从不会显示注定的结局。”凌玄将沙粒放回沙漏,指尖凝聚起一丝审判之力,安抚着躁动的时光之力,“它只会在关键节点,映出最有可能发生的走向,提醒我们去改变。”
他走到凌念欢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在献祭时看到的幻象,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沙漏里的景象,是另一种可能。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定数。”
苏清欢拿起地上的一块沙粒,沙粒在她掌心化作一道微光:“你看,这些沙粒代表着时间。每一粒沙子的流向,都可能因为我们的选择而改变。百年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她看着凌念欢,眼神温柔却坚定:“我们可以教你更强的力量,让你能更好地掌控混沌之力;我们可以完善四界的防御,让每个生灵都能参与守护;我们甚至可以找到彻底消灭伪神的方法,而不是仅仅加固封印。”
凌念欢看着父母的眼睛,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平静和决心。
是啊,百年时间,足够了。
足够他从一个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守护者;足够他们一家人,联合四界生灵,编织一张更坚固的守护网;足够他们找到伪神的弱点,用善念和决心,改写那个绝望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驱散了心底的寒意:“对,我们还有百年。”
沙漏里的沙粒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开始缓慢流淌,像在回应他的话。
窗外的望舒花海在月光下轻轻摇曳,淡金色的花瓣上,还沾着献祭时留下的微光。
凌念欢走到窗边,望着那片花海,握紧了拳头。
无论未来有多难,他都不会让沙漏里的景象成真。
因为他有家人,有四界的伙伴,有百年的时间,更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守护之心。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