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观的日子,宁静而充实。
陆宁的伤势彻底痊愈,修为稳固在炼气后期,体内灵力精纯凝练,远非昔日可比。更重要的是,经过苍梧山生死一线的淬炼,他的心神修为有了质的飞跃,对《养真集》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如今他静坐时,心神澄澈如镜,能轻易照见自身念头的生灭,对外界气机的感应也敏锐了数倍。
云宸真人兑现承诺,将流云观的藏经阁对陆宁开放。
这日,陆宁在赵青阳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这座古朴的三层小楼。楼内藏书颇丰,虽无顶级功法,但涉及炼丹、阵法、符箓、灵植、山川志异等杂学甚多,包罗万象,正是陆宁目前最需要补充的知识。
“陆大哥,这边是炼丹区域,那边是阵法典籍……”赵青阳热情地介绍着,经过生死与共,他对陆宁已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亲近。
陆宁谢过赵青阳,并未急于寻找高深法门,而是先走向了记载山川地理、奇闻异事的书架。他随手抽出一本泛黄的《苍梧风物志》,翻阅起来。书中除了记载山脉走向、物产风俗外,还提及了一些古老传说,其中一则引起了他的注意:“……苍梧深处,有幽谷曰‘忘尘’,云雾终年不散,入者易迷失方向,然谷中时有异香传出,闻之可静心凝神。相传古时有修士于此坐化,留有一线机缘,以待有缘……”
“忘尘谷?”陆宁心中微动,记下了这个名字。他感觉此地或许与他所修“养真”之道有某种契合。
随后,他又浏览了一些基础阵法典籍。虽然流云观的阵法传承不算精深,但关于阵法原理、能量流转、节点布置的基础知识,却讲解得颇为透彻。结合之前在苍梧山破坏邪阵的经历,陆宁对阵法一道有了初步的认识,不再像之前那般全然陌生。
“阵法之道,在于借势、导流、聚能……与《养真集》中‘顺应自然’之理,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若有所思。
在藏经阁待了半日,陆宁借阅了几本关于基础阵法和灵药辨识的书籍,便告辞出来。他并未贪多,深知知识贵在消化吸收,而非堆砌。
午后,他信步来到观后的一片松林。林中有一方青石,平整光滑,是平日云宸真人静坐悟道之处。
陆宁征得同意后,也常来此静坐。
此刻,他盘坐青石之上,并未刻意修炼,只是放松心神,感受着松涛阵阵,鸟鸣幽幽。体内《养真集》的法门自然运转,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他回想起云宸真人关于“幽冥教”的警示,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反而升起一股明悟。
邪魔歪道,亦是天地间的一种“存在”,是其“自然”的一部分。只是其存在方式,违背了生灵繁衍、和谐共处的更大“自然”。
自己修炼“养真”,求的是内心真性,见的是天地至理。遇邪魔而退避,是顺其自然;若邪魔为祸,危及众生,挺身而出,亦是顺其自然——顺的是心中那份不容恶行践踏善道的“真”。这份“真”,便是他的道心所在。
想通了这一点,他只觉心胸更加开阔,神魂愈发通透。不知不觉间,周围天地灵气汇聚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虽然依旧缓慢,却更加绵长持久。
“陆小友之道心,当真令人叹服。”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云宸真人已来到林中。
陆宁起身行礼:“观主过奖。晚辈只是偶有所感。”
云宸真人抚须笑道:“非是过奖。小友静坐之时,气息与山林相合,隐隐有天人合一之象,此乃许多修士苦修数十年也未必能触摸的境界。看来,小友在观中这些时日,收获不小。”
陆宁谦逊道:“全赖观主与贵观提供的清静之地,晚辈方能安心修养感悟。”
云宸真人点点头,神色转为郑重:“小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告,亦算是一份请求。”
“观主请讲。”
“据观中弟子回报,近日苍梧山外围,似有不明身份之人活动,行踪诡秘,似在探查什么。老夫怀疑,可能与幽冥教有关。”云宸真人沉声道,“他们或许是在搜寻阵毁后的线索,亦或是……在找你。”
陆宁目光一凝,并未感到意外。他破坏了对方如此重要的计划,被盯上是必然的。
“观主之意是?”
“流云观虽愿庇护小友,但观中实力有限,若幽冥教真的大举来袭,恐难保全。”云宸真人坦诚道,“为小友安全计,也为避免将灾祸引至观中,老夫建议,小友或许可考虑离开一段时间,暂避风头。”
陆宁闻言,深以为然。他本就不愿连累他人,且修行之路,也需在红尘中历练,固守一隅并非长久之计。
“观主所言极是。晚辈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该往何处去?”陆宁问道。他对这方世界了解尚浅。
云宸真人似乎早有准备,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陆宁:“此乃老夫绘制的一份简略地图,标注了周边一些主要的修仙势力、险地以及大型坊市的位置。小友或可前往‘天南仙城’,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便于隐匿,也有更多机缘。此外……”
他顿了顿,道:“小友若途经‘落霞宗’地界,可替老夫送一封信给故人。落霞宗乃名门正派,与流云观素有往来,或可对小友有所助益。”
陆宁接过玉简和信件,郑重收好:“多谢观主指点,晚辈定当将信件送到。”
离开,已成定局。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